“内鬼还没抓到,唯一的线索不能丢。”
这关他什么事。
眼见黎谨的视线还是冷冷锁着人不放,陈秦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有半个小时。”
听到这话的人身体一滞,果然如被摁下开关一般,胸前不住起伏,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后撤,拔出的匕首带出的血珠滚落一地。
料理完这边这个。
陈秦转过身,声音没了往日的温和,伪装的皮囊褪下后情绪静得不能再静。
“我提醒过你。”
凌琛的目光不由自主因为这句话望向黎谨的双眼,目光交汇间还是那抹幽异的诡红,瞳孔呈菱形,仔细看下去的瞳孔除了兽性外别无其它。
疯子被入侵领地后的反扑没有理智,也不会有理智,所做的一切只为扑杀不该存在在领地中的生物。
黎谨见人望过来,目光冷了又冷,但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结果见面前的两人皆无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你再不带他去医院,手真废了也无所谓。”
黎谨黑着脸推搡着俩人赶紧走,刚刚说话的时候多理智多清醒,一谈到自己事了比他还笨。
“要多远滚多远。”
真是给他遭祸来了。
下了电梯的人见身边的人不语,但一味拽着他往前走,冷不丁说了句。
“你还真听他的。”
凌琛回头,对方一双睁着地双眼苍蓝的色泽无边,沉静内敛,然而语气语调几乎堪堪又回到当初假扮的时候。
“一切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他拽住的是对方没有受伤的那一边,受伤的那一边在刚刚电梯里就开始处理。摊开手才更能知道贯穿的力度不留分毫,竖直的伤口涌出的液体即使遭多少层包扎后还是能浸染。
要说凌琛二十多年来体会到的最深的是什么,“死物无论过去多久他其实还是会在原地,但活物的时间与生命从来都是分秒必争。”
无论是谁。
扣住重新转身向前的力道毫不犹豫。
这次的人没再吭声,海水无风不起浪,海面澈然且平静,却是没有再试图止步。
……
“咔嗒。”
黎谨这回成了偷偷向外瞧,门缝拉开的一丝小边挡不住门内人的探望。
只一眼那无形的耳朵与尾巴尖就同时精神翘起。
这回的人对了。
“儿子!”
忙不迭打开门的人再次恢复到双目放光的状态。高兴的恨不得立刻就抱上去。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扑进的怀中一如既往地稳稳抱住了人。
这个动作让黎谨的心更稳了。儿子肯回来说明态度有缓和,再者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气或许也消了。
“儿子欢迎回家,”他开开心心喊了这么一声,听到对方简短的回应后却是比谁都心跳得更高,“儿子你放心,你不在家的这个月家里一切都是好好的,爸爸在你不在的时候看家看得可仔细了,小到橱窗,大到冰箱……”
止不住地唠唠叨叨里全是满满的活跃快活,从家里聊到家外,从家务聊到八卦,恨不得把对方这大半个月因为不在家来缺漏的信息全补上,被倾诉的人选择了悉心倾听,甚至要是注意到对方头上没梳顺的扭结,还会给人打理捻顺。
一直到黎谨说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的停顿,低头埋在脖颈处吸一口儿子。
怀中的人气息干燥清爽,黎谨几乎心满意足,打算再接再厉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捻顺了最后一根扭结。
“爸,我想要你找个人。”
本来还笑得心满意足的眼蓦然睁开,
“找个人,安定下来,”他继续说着,像是没有意识到黎谨突然的哑声,“结婚,生子。”
此时的笑容彻底戛然而止,搂在腰间的手不松反紧,“儿子你也是说胡话了,我不是已经有……”
“就像你希望我这么做一样。”
本欲说出的话语消失得彻底,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一直在教我如何摆脱你,如今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他爸的眼里只有他。
但也就是因为只有他。
垂落无声的眼中,看出对方情绪的分崩离析。
恍惚的人下意识就想要握住儿子,指尖怯怯伸出,但在反应过来其实形同虚设后又停在最后一刻。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喘不上气来的滋味。
为什么喘不上气?
因为明明已经好不容易拥抱在一起,但却比当初错过的时候还要远,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