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有两种方式。
从16开始,他们的退休年龄是40岁。
但活到退休年龄的,从来还没有。
黑影从相近到重叠不足数秒,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又迅速分开。
女孩双眼微眯,目睹着alpha的肩处率先在刚刚擦肩而过后撕裂开口子,溢出形成的血帘垂挂在伤口,在雨水的打湿下被稀释后坠进地面。
来早了。
虽然知道迟早会追查到这里,但比预料中早了几天,人质还没来得及转移,所以对方现在前进的步伐必须止步。
“你受了伤,不是我的对手。”
执着的匕首刀尖处缓缓滴落着新鲜温热的血珠。
……
五个小时前。
“人找到了。”
“停停停,”她一把就将alpha又拽了下去,但又收着力道,“话都没说完站起来做什么,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又裂了!”
“现在还只能锁定在城南那片老厂区,”扣住肩膀俯身,让话语清晰传入黎谨耳中,“你给我冷静点,再缓几天,就算你不去我们也有办法把人捞出来。”
“那群人之前是仗着躲在暗处,现在既然露了马脚,想要围剿并不难。”
“你们调派人手需要时间。”
“是,所以你再等……”
“但我可以立刻去。”
……
雨沿着瘦削的身形身体流下,冲刷下数轮杀戮积累的血污,漫开一片殷红。
他说这话不是疯了。
一群人容易打草惊蛇,但一个人不会。
但就是因为这句话说得太清醒,清醒到让柳辛直接冷下脸来,三天前别墅里的场景又在眼前闪出。
卸掉行动能力的动作干脆利落,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咬牙切齿。
“太清醒也不是什么好事。”
隔壁的下属咽了咽口水。
“老板,你喊这毫不犹豫的射杀叫清醒?”
“他能在那一瞬间判断出别墅上的警卫人数与武器配备,并准确无误的在挟持人质的同时射杀警卫员,就代表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清醒了。”
抓了把头发一时烦躁起来的人双手撑在控制台前。
不清醒的人不会有那么准确的判断。
就像他们之前每次刑讯拷问都会交给黎谨。因为alpha能撬出所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柳辛一想到刚刚陈秦给她发过来的信息就气得肺疼。
但如果那个人本身就不知道,那再撬多久都没用。
所以当陈秦赶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原本还乌黑的头发已经被血污黏结成一簇又一簇,腐肉与铁锈味裹挟着关节被重新拼接过后的嘎吱作响,刚刚那还能恨铁不成钢骂自己儿子的口吻如今只能嘶哑不成语,成了断断续续说“自己不知道”的发声。
“黎谨。”
对面喊出名字时,垂眸切除男人最后一根指骨的动作也未停止,刀尖触及骨缝时特意延长了时间,金属与骨膜之间的摩擦声细微,下一个瞬间又重重挫压,刚刚还有知觉的指尖在剧烈一抖后便再没了声息,让人能切实感受到被切去神经的真实。
“在你后面杀了那对母子的不是他。”
他知道这句话可能未必有效,但下一句话肯定有效。
“你儿子也不可能在他那。”
刀尖停在半空,切下的动作一顿。
长长垂落的发丝掩映着面孔看不清神情,但你可以看到黎谨抓着男人的衣领还未松开,陈秦紧接着就把相框甩了过去,接住的人清晰看见相框背后的英文字迹。
“一个连派遣委托都要避嫌的人又怎么可能亲自到现场,”他缓了缓口吻,“这是从他副官家里重新找到的,后面的英文名是凌南宇第一任妻子的名字,她被逼跳河后,她所有的后事都是凌南宇的副官亲力亲为。”
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又怎会劳心至此?
抓着衣领的手终于松开。
……
当子弹抓不住躲避的轨迹,贴身近战才是能阻断对方行动的最好出路。
黑影相近时撞出骨骼的闷响,匕首之间金属的摩擦相击迸出银色的刀光。穿喉而过的刀锋被一人仰首躲过,随之扬起的发丝被斩断,本来还凌厉的动作因为对方的齿间咬住又有了即刻的停顿,一时之间绞缠的两人如同交尾的毒蛇,鲜红的光泽悬停在彼此睫间。
“嘀嗒。”
发尖的血珠还是顺着重力坠落,滴在那眼也不眨的金色瞳眸,对视之间却是女人先一时恍惚。
现在想想,第一次跟对方相遇时,就应该发现。
圆润澄澈的背后幽红的瞳心丝丝缕缕蔓延,色素在金色瞳膜中沉淀,在中心里浓缩成鲜红。对方每杀过一个人,鲜血都会染红了眼中的颜色,渐渐的变得更加鲜艳澄澈,
早就应该发现这是一双彻底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当刀尖从对方口中撤出并再次擦过颈动脉时,他们的呼吸频率终于同步。身影却是再次交错开,但还没远离太久,意识到是一次机会后,有人率先按捺不住拔枪。
但不管是上膛还是扣动扳机都需要时间。就像她没有放过这次机会那般,竞驰而来的身影再次拉近的速度更快。
与开枪的爆破同时响起的是被重重扑倒的闷响,肩胛处深不见底的洞口内子弹穿透过防弹衣撕开血肉深深嵌入其中。
被对方这种做法气到胸膛不住起伏。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刺来的匕首在接近脖颈的咫尺之间与其擦过。
当缠满绷带的小臂卡住咽喉,浸透的血渍从边缘渗出,纱布接缝开始崩线,延伸出的溃烂裂口自皮肤表面再次蔓延。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