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某一幢建筑物的三楼上,激光枪隐蔽地架在被炸得只剩墙根的墙壁后面。这是一座废墟城市,到处是被火石炸过的残缺不全的大楼。我正面对着的街道上偶尔路过几只脱离了大部队的虫族士兵。当它们恰巧幸运地进入我的射程范围,我就会好心送它们一程,让它们能够提前去天堂。
但总有几只结伴路过。为了保险些,我尝试联系队友,可是呼叫了好几次,没有人回应。我困惑地望向队友隐蔽的方向,小心探头观望——忽然之间,我感受到一种令我汗毛倒立的视线。我当即转头扭过身,激光枪也托起来,把枪口对过去。
几乎是一瞬之间,我看到了视线的主人,一个脑袋像流动的液体,脖子及以下是人的身体的怪物。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太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均匀地铺散在房间里,我枕着印有钝角星星图案的粉红色枕头,视线从朦胧渐渐清晰。我的意识和身体的反应都有些迟缓。
我像清晨自然睡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自由地移动身体。我微微侧身往地面看一眼,床边端正摆着一双包头拖鞋。我挪下床穿上拖鞋,趿拉着靠近百叶窗。百叶窗的叶片是朝上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让我感到很舒适亲切。
我拽动百叶窗的调节绳,叶片向下旋转——阳光温暖地洒在我的暖黄色兔子图案睡衣上——我眯起眼去适应光线。
窗外的景色从一团什么都看不见的白光渐渐显形露出真实样子。
是空旷的充满绿意的峡谷,我的位置像是在峡谷边上。我把百叶窗叠上去,推开玻璃窗,探身出去。峡谷环成了一个圈,顶上是葱郁的树木植被,内环是竖直的石壁。内侧深不见底,外环也望不到边。太阳升起的位置在窗户的右前方。
即使开了窗也没有风;我用鼻子轻轻地吸气,没有闻到植被的气味。
我转过身正面对着这个房间,并扫视;没有巨大的观察用的透明玻璃窗;我警惕地观察房间的各个角落,想找到监控摄像头。
我琢磨不明白它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为什么会把我从原来的囚禁室转移到类似人类居室的房间,窗外还是这么壮阔但不自然的景色。
室内没有明显的监控探头,我走到床头柜附近,开始扒拉上面的台灯,挪开床头柜和其他的柜子查看可能存在摄像头的缝隙,我伸手按压墙面,想找出隐藏线路。最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抽屉前挡板被钻通,他们通过这个孔观察我。
在此刻,我不得不接受我现在俘虏的身份,我得主张我自己的正当权利,我得搞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我把摄像头从抽屉里掏出来抵在柜子顶上,摄像头斜向上对着我的脸,我猜后面一定有虫子在,所以我直接对着摄像头说:“希望你们来只虫和我解释一下,我现在想知道两点:一,为什么我刚刚突然晕过去了,我差点以为我死了;二,你们的母亲为什么会寄生在我的身体里,我们两个互相会对对方有什么影响。我们必须面对面谈一谈,如果你们不来,我就不吃东西,你们应该知道人不吃东西是活不久的吧?”说完,我把摄像头转向墙面,表明我十分坚持的态度,让它们看不见我,接着我继续找摄像探头。
大概过了几小时,日头升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门把手终于被扭动了。
我抬眼看着门被缓缓打开,那个没有名字的怪物走了进来。以人的样子。它走进来后重新关上了门。我直起倚靠窗户的身体,伸手向它示意书桌旁边的椅子:“你可以坐这里。”而我自个儿走到靠近椅子的那侧床尾,姿势随意地坐在了那里。我的位置离椅子有五步的距离。
“我希望我们的谈话轻松些。”我对它说。
它没坐下,仅进门后往里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