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的游戏太好玩了(痴呆.jpg),我已经打了30h,我有罪,差点没更新。。。
白鹤鸣送胡青羊下山,这一去仿佛也带走了秋日剩下的热浪。中秋过后,山上的气温直转急下。最后一点绿色正从树梢上褪去,转为黯淡的枯黄。深秋之际,唯有那棵橘子树还有些许绿色,在这迎面而来的满山枯黄中格外显眼。
莫声谷一脚跨进俞岱岩的小院,还没见到他三哥,就先见到了那点绿色。以及比绿色更少的,星星点点交错在其中的明黄。他想起一个月前白鹤鸣还在的时候。那时候他去找三哥诉苦,然后三哥答应了要多给他几个橘子。
但瞧这棵树的样子,恐怕分师父和他们七个兄弟一人一个,都挺勉强。
俞岱岩没料到莫声谷忽然会来,此刻正在收拾房间。卧床多年,他的房间布置和之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因为他无法动弹,每日吃穿日用都得仰赖他人,主要是清风明月两个亲传弟子,此外就是师兄师弟们。仔细观察的话,角落里都留下了被不同人整理过的细微痕迹。
他拉开一层抽屉,第一眼看到的是角落里躺着的黑色盒子。
那盒子里是俞莲舟为了他的伤从山下寻来的膏药,说不定也是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玩意。
不算五弟的话,兄弟里探望俞岱岩次数最少的人恐怕就是他。但若要让俞岱岩自己来说,那六个兄弟里,他和二哥其实感情最好。只是自己命途坎坷,大哥又已经在山下结婚生子,这才劳累了二哥。
宋远桥负责坐镇武当,免得宵小来犯,而俞莲舟则扛起了武当在江湖里的名声。开宗扬名,铲奸锄恶的责任,有八成都落在了俞莲舟的身上。然而,即使俞莲舟好几年没回来过年,即使每年他留在山上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月。回山的时候,他还是给俞岱岩带了礼物。论谁请到山上的名医最多,那自然也是俞莲舟。
俞岱岩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盒子,又想起那日他二哥在他面前发的重誓,不免轻轻了口气。其实当时他去找俞莲舟的时候,也是鼓足了勇气。他当然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亦或是保持沉默,但一想到二哥那一刻仓皇的神情,再想到二哥从小到大的性子。
他无法忍受兄弟之间的隔膜,更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当真什么都不说,未来也真的有幸与鹤鸣白头终老,二哥会作何选择?
俞岱岩沉思半晌,想不出一个结果。据二哥所说,那天他也向鹤鸣表明了心意,而鹤鸣仓促离开,并没有给他一个回应。以鹤鸣的性格,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恐怕也会当场拒绝吧。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先开口,如果是二哥先向鹤鸣表明了心意……
如果是这样,鹤鸣面对自己……可会有半点犹豫?
俞岱岩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如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默许了鹤鸣去找俞莲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不知道三个人最后会走到何种地步。他们的未来仿佛被一团浓雾笼罩,瞧不出半点光亮。
正当此时,只听门外传来莫声谷爽朗的声音:“三哥!你在吗?”
俞岱岩动作一顿,朗声应道:“七弟直接进来便是!”
在莫声谷进门之前,他把这盒膏药放到了最底下的柜子里,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康复,大概是用不上这盒好药了。他也希望自己和其他师兄弟未来也别用上这份好药。二哥这份心意,他好好收着就行。
……与对方在情场相争时,自己会尽量记得这份兄弟之情。
俞岱岩心想,有的人天生就是一副硬骨头。自己是,二哥也是。他与二哥开诚布公,二哥也是敞开心扉,两个人又都不肯放手。这是他们兄弟两选择的路,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去走才行。
莫声谷推门而入,只见俞岱岩半蹲在地上,抢上去扶起俞岱岩,急道:“三哥你要做什么和我说一声便是,这样爬高蹲低的,万一摔了怎么办?”俞岱岩看莫声谷一脸着急,笑道:“七弟莫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胡大夫都说过了,我除了不能习武,其他都和寻常人一样了。”莫声谷拽着俞岱岩的袖子,又怕自己太用力拉扯搞坏俞岱岩的腕骨,只好重复道:“三哥你要做什么,你和我说,我来做。”
俞岱岩一开始没听这个小弟弟的,但莫声谷自有一番执拗,一遍遍地说,三哥你到底要干什么,三哥我来做这个。俞岱岩没办法,只得让莫声谷把自己拉起来,无奈道:“七弟你真是长大了。”莫声谷蹲在他脚边,听了这话顿了顿,而后仰起头看他,问道:“三哥,你说,要找什么?”
俞岱岩低头,只见莫声谷眼睛黑白分明,圆溜溜的。他忍不住把手放在师弟后脑勺摸了摸,笑道:“没找什么,就是收拾收拾。”
他心想,七弟老爱装成熟,但他不知道自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甚是可爱。即便在云南遭了难,对方的眼神中也还是带着少年抹不掉的稚嫩和倔强。他盯着那双过分年轻的眼睛,忽然想起另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冬天要到了,不知道鹤鸣现在在做什么。
莫声谷避开师哥关爱的目光,嘟囔道:“三哥别乱摸。”微蹲道,“……男人头,女人脸,不能摸的。”
俞岱岩先愣了几秒,忍不住哈哈大笑,问道:“三哥也不能摸吗?”
莫声谷沉默半晌,小声道:“……三哥,也不能天天摸。”
俞岱岩更高兴了,甚至更加放肆地摸着莫声谷的头,把师弟扎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揉的有些凌乱。莫声谷左右躲了躲,见实在无法逃脱师哥的魔爪,低声道:“哥,别摸了……”顿了顿,又道,“三哥你要整什么啊?”
莫声谷平日粗枝大叶,以前还有同屋的殷梨亭帮他收拾打理。现在他和师哥一样有了自己的院子和房间,就更是疏于整理。好在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虽然不擅精打细算,但也不爱买东西。房间里东西不多,衣服也少,就算不怎么整理,空荡荡的屋子也不会显得太乱。
就是勤俭如张三丰,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也为被空荡荡的屋子吓了一跳。
大多数时候,莫声谷的脑子和他的屋子一样简单干脆。俞岱岩故意不回答逗他,他也不知道如何收拾。在他看来,三哥的房间连同这个抽屉,都好像三哥这个人一样,既不会让人眼花缭乱,也不会让人感到乏味无趣。他找不出可以下手整理的地方,于是双手拿起抽屉里那个盒子,问道:“三哥,这个要……”
“放哪里”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就听三哥立即道:“别动!”
莫声谷愣了下,感觉手上一轻。只见俞岱岩弯腰把他拿出来的盒子又放了回去。对上莫声谷不解的眼神,俞岱岩解释道:“没事,我刚刚把它收拾了放进去,你又给我拿出来……”
莫声谷挠了挠头,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三哥,我不知道……”他低下头,看着俞岱岩苍白的手指把这个有点分量的盒子又放回去。
虽然三哥刚刚笑着和他解释了,但他却觉得三哥没有看起来的这么高兴。是自己做错了吗,把三哥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东西给弄乱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算不得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却忽然凝重了起来。
莫声谷有些沮丧,但又觉得自己不过一时疏忽,又不是故意如此,三哥何必这么紧张。
他现在长大了,手脚也稳当许多,肯定不会弄坏弄丢师哥的东西。
从小到大,上面几个师哥对殷梨亭和莫声谷都是关爱有加,从未有因为他们并非为师父亲传而生出怠慢之意。不过师哥们脾气不同,表现喜爱的方式也就不同,这些莫声谷都明白。而尚存的孩子天性,以及天生的直觉,也让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什么师兄不会生气,做什么师兄会生气。
就比如小时候四师哥非要去摘三师哥的橘子树,还拉上了五哥六哥。莫声谷当时年纪太小,还不在张松溪的邀请名单里。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智慧,他当时不过五六岁,扒在门框上看着他们笑嘻嘻手拉手地走出门,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三个哥哥和三哥打成一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