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四人一起前往餐厅吃饭。
农家乐的客人不多,只坐了零零散散的几桌。一半是带家里孩子来体验农村生活的退休老人,剩下一半则是路过的机车手。
有两个追逐打闹的男孩儿尤其吵,甚至撞到了上菜的服务员。盘子摔碎的声音清晰可闻,更揪心的是,惯着熊孩子的老太太反过来指责端盘子的阿姨。好在管事儿的及时领着保洁过来,态度良好跟对方协商。
眼见处理好了,张晨就没管,只提议道:“坐远点吧,闹腾的小孩儿惹不起。”
三人一致同意。
宋词害怕浪费,提前跟她们三人商量后,定下每餐的菜谱。今天的午饭是四菜一汤,腊味合蒸,水煮河虾,菱角炒肉,青菜烧豆腐,外加一个冬瓜老鸭汤。夏日饮食宜清淡,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
因为菜是提前预订,所以上得很快。百里若川被徐徽“警告”后,被迫演戏演全套,吃得很少。当然,她胃口本来就小。张晨口味偏重,且反复的体重令其痛不欲生。为了控制体脂,她没怎么下筷。宋词和徐徽吃相都比较斯文,速度也慢。两个各怀心事的对视一眼,决定共同努力,喝光那罐汤。
宋词见了,好几次欲言又止。
正如不擅长喝酒一样,宋词也不擅长劝菜。而且她和自己朋友相处时,用不着讲究人情世故。大家都是同龄人,在交往中,主打一个真情实感。
徐徽吃饭时也很安静,这一点倒是跟宋词合得来。用完餐,她用纸巾仔细擦了擦嘴角,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宋词。正在喝汤的宋词感受到这道灼热的视线,一时不防,呛住了。
“咳咳——”
“你没事吧?”徐徽立即抽出纸张,递给宋词。然后站了起来,轻轻替她拍背顺气。
张晨见怪不怪,神色如常。毕竟,宋词吃饭不分心则已,一分心百分百会呛到。之前她也心惊胆战过,不过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可见“食不言”这个说法,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一旁的百里若川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果然,爱和不爱,是很明显的。”
张晨摩挲着下巴:“是这样。”
捋顺了气的宋词红着眼睛,抬起了头。在生理上,她一受刺激就会流泪,像个脆弱的人类幼崽。
很可爱,徐徽想。
宋词经不起调侃,也不怎么会反击。面对好友,非原则性问题,更生不起气。她无奈地瞪了好友一眼,而后回头向徐徽道谢。
“怪我,”罪魁祸首徐徽敢作敢当,垂下眼,低声道,“是我不该一直盯着你看。”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宋词耳朵红到要滴血:“跟你没关系……”
“这样啊……”徐徽故作沉思,片刻后,朝她眨了眨眼,“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能继续盯着你看吗?”
“什、什么?”宋词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张晨忍不住鼓起了掌,点评道:“攻势猛烈,再接再厉。徐教授加油,我家宋词很好追的。”
百里若川摇了摇头:“人们往往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宋小姐,你千万不要被糖衣炮弹迷惑。”
“……”徐徽闻言回头,冷冷扫了她一眼。
宋词愈发觉得无地自容,起身,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什么,大家都吃好了吗?不是说好了要去钓鱼,走吧?”
转过身来的徐徽颔首,面带微笑道:“好。”
这态度,判若两人。
百里若川倒吸一口凉气:“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川剧?”
“梦里。”徐徽淡淡甩下一句,起身去追宋词了。
百里若川无语,扭头看向张晨。张晨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人的本质确实是双标。”
——
盛夏的午后,太阳极晒。好在池塘边柳荫深浓,少有能透过翠叶间隙的光影。越水而至的微风,也能带来阵阵凉爽。只是,树上求偶的雄蝉长鸣不休,洪亮而高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聒噪。
钓鱼是一件十分考验耐心的事,跟这个比起来,技巧倒在其次。宋词没钓过几次鱼,因为甩杆、抛线,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而且光坐着不动,她容易走神,很难察觉到有鱼儿咬钩。
徐徽倒是很熟稔,还会打窝。张晨从车上提下来渔具箱,里面一堆瓶瓶罐罐。宋词看她蹲在那里选了选,和出来的糊状物味道极香。精于此道的张晨竖起了大拇指,夸道:“看不出来,徐小姐还是个行家呀!”
百里若川正在摆弄着租来的鱼竿,闻言搭腔:“小徽徽爷爷喜欢钓鱼,所以她小时候,逢上寒暑假,没少跟着一起出去跑。”
徐徽微微一笑,谦逊的表示:“不算行家,耳濡目染,也就比不钓鱼的多了解一些。”
饵料醒得差不多了,徐徽将其分成两坨,用迷你的红色塑料水桶装好,分给了张晨一份。张晨接过后,想了想,道:“我家这塘里的鱼苗投进去就没管过,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好钓。而且,干钓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各找一个地儿,看看吃晚饭前,谁钓得多?”
徐徽颔首:“我没意见。”
“不行!”百里若川拉过一旁走神的宋词,一口否决道,“我连杆都抛不好,宋词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钓鱼的。没人带我俩,我俩铁定空军啊!”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徐徽目光沉沉,落在百里若川搭在宋词腕上的手上。
百里若川松了手,开门见山地问宋词:“你会吗?”
宋词不置可否,小声道:“钓过两次,但更擅长钓小龙虾……”
“钓小龙虾?”觉得新奇的百里若川来了兴致,“好玩吗?”
宋词点头:“竹竿上栓根绳,绳上系块儿肉就行。小龙虾笨笨的,不容易受惊。找好地方都不用挪,坐那儿能钓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