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徐徽话落,耳边一阵风起。眼睛都没睁开的百里若川,魂儿先醒了七分。振奋的身体,颓靡的神色,矛盾构成了一个人。
“噗嗤——”搭着宋词小臂站起的张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李光头’是何方神圣?”
“怎么能把咱们大小姐吓成这样?”
徐徽正欲解释,脑袋晕晕乎乎的百里若川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师,我错了,别再让我叫家长了……”
“我外公的棋友,都以为他被单位返聘了……他很没面子的。”
张晨松开宋词的手,撑着桌沿,慢慢蹲了下去。发现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于是又歪了歪头:“叫你家其他长辈来。”
七分醉三分困的百里若川垂着头,抽抽搭搭道:“都不在家呢,不信您问徐徽。”
徐徽:“……”
“醒醒,没有什么李光头。”
“你已经毕业十五年了。”
“……”收放自如的百里若川茫然地抬起头,打架的眼皮上下拉扯了一番,才终于掀开一条缝。脑袋随后左右摇摆,然后卡在徐徽面前:“啊?”
“喝这么多,回去有你头疼的时候。”
“怎么干打雷不下雨?”认真盯着百里若川的张晨一脸失望。
宋词无奈地拉起她:“你也喝醉了。”
徐徽点头,去揽百里若川:“两个酒鬼。”
百里若川口齿含混:“你、你少胡说,我那是……小酌……”
“小酌……你懂不懂?”
“唔,头疼……”张晨捂着耳朵,“你好吵啊,姐姐……”
徐徽捏住百里若川的腕,帮她用自己的手堵自己的嘴:“安静点,回去了。”
“唔唔——”
徐徽不是文弱书生,宋词已经见识过了。但见她将扭来扭去的百里若川牢牢擒住,轻轻松松地从座位上提起来,她还是有些震惊。
“这样不好吧?”宋词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有注意分寸,她不会受伤的。更何况,她也习惯了。”
“哦……”
“走吧。”
俩人一人搀一个,艰难地回到停车场。把两个醉鬼塞上座位,扣好安全带,车子缓缓启动。怕张晨跟百里若川坐得不舒服,徐徽一路都开得特别慢,速度跟共享小电车有一拼。
夜色渐深,徐徽选择先送宋词和张晨回去休息。每天早、晚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的宋词跟保安大叔和保安阿姨混得很熟,在她的担保下,徐徽的车顺利开进了小区。
后座上,百里若川倚着张晨,呼吸均匀,睡颜恬静。张晨也闭着眼睛,微微发鼾。徐徽将车停在能临停靠的路边,打下双闪。
“都睡着了,你搞不定,”她边解安全带边道,“我帮你。”
宋词点点头,嗫嚅道:“又要麻烦你了。”
张晨的确睡得很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为了自己。
“我不怕你麻烦,”徐徽推开车门,语气轻快,“带路。”
“谢谢……”
背走人高马大的张晨,徐徽把后排的窗户打开三分之一,然后锁上车门。正与周公手谈的百里若川,就这样被好友短暂抛弃。
叮——
电梯提示音响起,门开了。徐徽随宋词走出,默默记下门牌号。宋词擦了擦左手拇指,在指纹锁上,摁下清晰的斗形纹:“房间可能有些乱,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打开灯,将门外稳稳扶着张晨的徐徽请进来。一室两厅的房子,收拾的干净整洁。脚下的地板一尘不染,眼前的客厅窗明几净。
乱?
徐徽迈出的脚又缩了回去,迟疑道:“我会不会弄脏你的地板。”
正下意识扶着墙换鞋的宋词一愣,旋即脸上一红:“没关系……”
“好。”徐徽这才背着张晨,踏入客厅。
“她的房间是哪个?”
“在这儿。”宋词领着徐徽,推开了张晨的房门。
比起整洁的客厅,张晨的房间才叫乱。床上被子没叠,还堆放着一些衣服。窗帘紧闭,衣柜门敞。书桌上的游戏本关了没盖,漆黑的屏幕映出三人模糊的影。
“把她放床上就行……”宋词弯腰拾起脚边的棉花娃娃,随手放在靠背上挂着黑衬衫的电竞椅上。然后,去抱张晨散落在床上的干净衣服。
徐徽沉默地照做,替张晨盖好被子。等她转过身,宋词已经打开空调,调整到合适的温度。那堆衣服,已经被塞到另一半空空如也的柜子里。
二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