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事主荣温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继续大眼瞪小眼。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之后,荣温终于妥协了。
“行吧,你真是我爸找的那道士?”
“您愿意说我是道士就是道士吧,”江消道,“正好今儿有缘在路上碰见了,我还打算哪天请您过来说道说道呢,这么一想也是万物皆有因果,赶巧的话就不必说了,姑娘你烦的事跟鬼魅有关吗?”
荣温想了想:“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吧,我也确实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反正就是挺邪门的。一个多月了,我只要开始谈恋爱,那个人必定天降横霉,不是得绝症就是出车祸,再不然就是家里突然出事,父母双亡,赌博破产,贪污被抓之类的,刚刚马路上那个已经是第九个了,我的天神,我连他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呢,今天约着来这里见面,结果又被撞了——”
说着很是郁闷,抬起咖啡杯就是一口闷,随即又朝吧台伸手,要求破例要一杯特调酒精饮料,姿态非常优雅又娴熟的,这种嚣张让江消很欣赏。
“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江消道,“家里最近有买什么奇怪的古董吗?或者多了点什么其他的动物?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我妈不喜欢那玩意儿,我爸倒是感兴趣,一直没敢买,也知道这东西邪门。动物的话,我喜欢捡流浪动物,不会是猫妖成精吧?害我干嘛?我捡他们回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完了还不许我谈恋爱?醋坛子转世吧?”
江消若有所思,又朝蔡央决看了一眼,蔡央决表示的确从对方身上看不出什么多的东西,除了一团倒霉的黑气以外,确实没什么具体的源头,不由得头痛。
“要不然你们去我家看看,”荣温道,“我跟我爸说一声,他们这会儿应该不在家,都在上班呢。”
江消咳嗽了一声,蔡央决会意立即道:“诶呀,我们下午还得上课呢,不然这样,我们明天去您府上看看成吗?毕竟咱今天也什么都没准备,真要遇上什么还挺不好应付的。”
荣温再次怀疑了起来,毕竟从最开始她就觉得这俩高中生样子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老爹找的行业靠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甚至让她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爸爸得了失心疯。
不过通过电话验证了之后发觉确实就如她们所说,这两个娃娃的确就是现在神调门的传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荣温还是姑且信了,毕竟现阶段也没什么其他的选择,总不可能真的让自己孤独终老吧,自己长得这么漂亮,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没理由一辈子谈不了恋爱啊,太令人发指了。
见她们在需要拿出真本事的时候开始推三阻四,荣温脑袋上的警铃已经叮叮作响了。
“你们真不是骗子吧,”荣温直接道,“我爸有时候确实脑子不太好使——”
“诶呀,”蔡央决无奈了,“真不是,要不然我们给你留个地址?铺子位置您不都知道了嘛——”
荣温无奈了,终于最后还是妥协,抱着双臂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算了,明天就明天吧,反正我也不可能今天之内又去谈个新的,你们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谈一个崩一个的,他们都管我叫天煞孤星了,气死我了,这是我乐意的吗?好不容易从这群臭瘪三里面挑出几个能看的,结果还一个个地不是死就是崩,我才是最惨的吧。”
“我懂你,”江消安慰道,“不过就是想要追求爱情而已,你的坎坷超越了许多普通人能够承载的重量,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紫微星下凡了。”
荣温抬眼瞥她:“上次还有人说我是王母娘娘转世呢。”
江消十分冷静地抬杯子喝茶,丝毫不展露出半点被戳穿之后该有的心虚。
这边的事情终于商定之后,江消等人也打算先行告退,学是肯定上不了了,这生意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赚钱要紧。
不过蒙冶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大白天的人昨天还好端端的在一块,怎么今天说不来就不来了?更何况她们平时什么德行蒙冶还不知道吗?这么无故失踪肯定又是被卷到什么事件里面去了。
但到底自己还是顶着个学生的身份,在学校也没手机可用,只能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火急火燎地赶到铺子里来,进门就看见江消在老神在在地跟一老头沏茶闲扯。
“那这就正好赶上了呀,本来我还想跟您说说呢,荣局长这人我认识,人厚道,肯定不是自己找上这事儿的。”
“我倒是还不知道您跟这种政府机关都能搭上话呢,”江消嗑着瓜子,“不过也得亏是缘分吧,不然出门就能直接碰上,这得多巧啊——”
“江消——”蒙冶喘着粗气坐到了一边的木头椅子上,“你今天干嘛没去上学?”
“你这话说的,”江消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爸来了呢,我肚子疼,不行吗?”
“你好歹也请个假啊,”蒙冶道,“你哪里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说着就要过来检查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江消被他搞得有点烦了,直接一巴掌把人推走:“干嘛干嘛,你怎么这么啰嗦?正巧你过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咱们闲了这么多天,总算要开张了,这礼拜哪儿也别去,带你去见见世面。”
“真的假的,”蒙冶怀疑道,“上次说的那局长大闺女?你们要怎么弄啊?”
“明天到人家里看看去,你好好收拾着点,别给我们神调门跌份。”
老头乐了,只笑:“这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看这一个个的,如今外八行里说得上话的都是你们这些奶娃娃,你爷爷就算死了也心安咯——”
“他也别心安了,赶紧把我钱还回来才是正经,”想到江禹海江消整个人就来气,“有这么做长辈的吗?就没听说过——”
“您也别气了,好歹您自己也算是有两下子,他什么德行这么多年您还不知道?得亏都倚着您这铺面才撑了这么老些年,得了,我也该回去了,小神婆,明儿你也多担待这点啊,你爷爷那人,老不正经了,一把年纪还爱到处胡咧咧,不知道跟人扯了什么理由呢,到时候你可别穿帮——”
江消挥了挥手,算是送客了,可还是忍不住嘟囔:“越说越像骗钱的了,真的是——”
蔡央决从外面进来了,像是刚扫完地。
“小神婆,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当然是一大早就走了,这阵仗,年轻人就得早睡早起,小哥,你大老远过来也挺不容易的,帮着蔡一起把卫生做了吧,我先去把我那文献弄了,不然我爸又得闹崩溃。”
蒙冶心道你倒是会使唤人。
不过早就已经麻木了,只能接过蔡央决递过来的抹布,一道任劳任怨地当牛做马了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江消就敲锣打鼓地把二人给闹了起来。
要知道昨天夜里蒙冶也因为江消提前打好的招呼,跟家里说了一声,找个理由跟胡连军搪塞了过去,跟着一起在后院糊弄过了一晚,也是这才知道江消家里这大院虽然看上去有点没人情味儿,里面倒是还算是能够住人的,毕竟以往江家一大家子大概真是在这生活过,蒙冶被指派到了江消她大哥原先的那处房间,看上去倒像是挺久没人住了,可东西都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里面的东西要不是江消本人确认,蒙冶还真没料想到这竟然是这家子里面能够有的光景。
是的,江浩的房间跟江消比起来,就是个典型的正常人了,有电脑,有插头,十足的现代社会。
就是装潢还是没变,除了那堆积如山的游戏卡带和各种游戏手柄以外,其余方面的格局还是大同小异。但光就这一点就已经让蒙冶喜极而泣了。
“你家还是有正常人的啊!”
“如果你管这就叫做正常人的话,”江消说,“等他回来,你大概会哭。”
仔细想想,江消好像除了偶尔骂骂她那倒霉爷爷跟学究父母以外,极少提及自己还有个哥哥这件事。原本蒙冶还以为这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一些权力纠纷,没敢细问,但现在看来,好像两个人关系也还行,并不是那么水火不容,因此也就大着胆子八卦起来。
“你哥到底去哪儿了啊?也没听你说过。”
“去哪儿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大学一毕业就马不停蹄跑了,我爸妈想找都找不到人,看他那德行,估计是去找生存的意义去了吧,书都没好好读几年,不要被骗钱然后一屁股债回来找我哭就行了。”
蒙冶汗颜,看样子也是个不靠谱的,这年头,怎么人人家里都一堆破事啊。
也于是不再打听,安心跟着他们一道先往荣温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