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冶虽然很感激她这随口一句的关心,却还是被她这直白的“父母双亡”的形容给刺痛了一下,于是无奈道:“我本来就跟他们不太熟,本来爸妈去世之后就不怎么联系了。”
“那太好了,”白终九立即道,“不用觉得打扰你了。”
蒙冶只恨自己怎么不多表现出那一点犹豫出来。
众人就这么在蒙冶家里混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大年夜。
白终九还是非常喜欢看热闹的,然而江消喜静,江禹海那个性子就是传统的老顽固,整天梦想着儿孙满堂绕膝之乐,只可惜家里没一个人搭理他,所以到头来每年过年只能邀一大堆门客在家里说笑逗乐玩。
长久以来把江消整得烦不胜烦。
不过过年好歹也还是需要些仪式感的,蒙冶虽然也不见得太追求那种阖家欢乐的热闹气氛,但怎么说这都是这么久以来家里难得有这么多人一起过年,虽然都是些怪人。
于是他自作主张去提前买了好多些菜,准备一展拳脚,做个满汉全席出来彻底实现一下什么叫做抱团取暖。
等到菜终于端上来之后,众人也确实连连称奇,只有江消不以为然,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把蒙冶当小弟使唤,能做几个菜不是应该的吗,连饭都不会做,那还有什么用。
然而刚夹了两筷子,外面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本该是各家各户都守在电视机前准备看春晚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声惨烈的猫叫。
白终九差点一筷子戳进贡布的白饭里。
“什么东西?”她的眼皮颤了颤,“你隔壁在干嘛?”
“是我隔壁吗?”蒙冶不解,“我怎么感觉是从外面传来的。”
“外面这个含义不就包含了你隔壁吗?”白终九立即反驳。
“我说的是小区外面……”蒙冶解释。
“吃饭吃饭,”江消继续夹着菜,“关你们什么事啊,野猫叫春吧,这就是不绝育的坏处,所以说,真心爱流浪猫就要全部抓去绝育,天天搞这些,生十个死八个,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蒙冶大惊:“你竟然还会看电视?”
毕竟这句可是星际迷航里瓦肯人的祝福语。
“这有什么的,”江消道,“偶尔还是也要跟时代接轨一下的。”
“但现在不是冬天吗?”白终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继续道,“冬天流浪猫还这么蹦跶?”
“有些物种就是很坚强,”江消给她夹了一筷子的清蒸鱼,“常常吧,我们小弟手艺很不错哦。”
白终九点头赞叹:“孤儿当自强啊。”
“能不能别再叫我孤儿了,”蒙冶无语,“我也是会受伤的好吗?”
说着又看了另外一边的贡布占堆一眼:“说起来为什么这个人还在啊?他不是西藏那边的小活佛吗?”
“你把他当成一个宗教组织的总裁头子就可以了,”江消道,“总裁想去哪里,谁管得着?”
“就是因为是总裁所以才想问啊,”蒙冶道,“总裁不用处理事务的吗?”
“我的事务就是来找江消,”贡布占堆道,“现在已经实现了。”
“好了好了,”江消立即举手,“饭桌上能不能别聊这个了,我知道我魅力无限法力无边,但是这么二十四小时车轱辘式的表白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你要是嫌烦,”白终九凭空做了个抓握的手势,“直接把他根骨捏碎不就得了。”
“怎么说人家都是本战队的强力输出一个,”江消道,“你能不能稍微为我考虑一下,要是我哪天真的被一锅端了怎么办?”
“你还能被一锅端?”白终九不以为然,“咱俩联手,虽然说天星算命不能测自己的命数,但以我俩这水平,互测下来什么大风大浪能收拾得了咱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你俩在这卡BUG呢,”蒙冶道,“所以现在你俩是可以直接互测对方的命数了吗?”
“算命也是一种玄学,”江消道,“算不了这么准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很相信你家九姐。”
白终九大怒:“你算命就很准了吗?咱们半斤八两吧!都是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就不要在这里装无辜了,你还算我今天会有血光之灾呢!血呢!光呢!”
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巨响,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蒙冶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仿佛耳畔传来一声爆炸,坐在左手边的白终九身形就晃了晃,他偏头一看,险些直接惊叫出声,白终九眉心已经被一发子弹给直接打中入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迸出血花。
江消被贡布占堆直接拉到身后,幡索环了二人一圈又一圈,蒙冶此刻脚都软了。
“白终九!白终九啊——”
“别喊了,”江消终于揉着耳朵道,“她没事,人都已经跑出去了,这只是个替身而已。”
说着就直接一挥手,那原本眉心被打中的死尸已经化成一张薄薄的黄色符纸,中间被子弹烧穿一个大孔。
蒙冶再往后看,那枚从外面射进来的子弹已经嵌进了自家的墙上,深入水泥墙板好几厘米,血迹倒是一点也不见了。
“到底什么情况——”蒙冶捂着胸口喘气,这才稍微回过神来,“大过年的,她惹了什么人吗?”
“我也很想问,”江消看着被打碎的玻璃,“你家不是十楼吗?这么厉害?”
“从对面楼顶过来的,”贡布占堆只看了一眼便道,“要去帮忙吗?”
江消眯了眯眼睛:“用狙击枪打道士,估计是没搞清楚白终九的来历吧,既然是这样应该不能真的把她如何,先吃饭吧。”
“真的假的,”蒙冶难以置信,“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出去追?”
“不要担心,”江消继续夹菜,“搬山道人的体能很厉害的,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还能跟川西小活佛打个平手,她跑得这么快,就算是要帮忙也追不上啊。”
蒙冶十分无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能出什么事,”江消道,“吃你的菜吧,你手无寸铁身无长物一天到晚还这么喜欢瞎操心,你要真有点本事我就鼓励鼓励你一起去了,可你去了也是送死,怎么说,还想道德绑架让我们出去啊?”
蒙冶忙道不敢不敢,怎敢慷他人之慨。
另外白终九这边,早在子弹打碎玻璃的那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手捏了一张符纸造了个假人仍旧立在原处,自己本人顺着那破碎的大窟窿窗户一路跃了出去,用袖中的叶子牌做垫脚,踩踏在半空直接奔向了那狙击点位的方向。
她的速度奇快,本就异于常人,自然肉眼是捕捉不到这瞬间的变故的。更何况她本来就出身奇术门派,手段了得,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竟然会有人可以凌空而行,甚至就在转眼间直接抢到面前。
几乎就是在转瞬间她就已经跃上了对面楼的屋顶,一脚踢翻了正在准备收枪的男人的手臂。
那人疼痛大呼,似乎手骨已经被踢裂了。
白终九根本不理会他的惨叫,直接上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腕骨上,顺带踢飞了脚边的那把装有瞄准镜的枪。
她脚下来回碾动发力,头发因为奔波而散乱不少,饶是如此也能看出她脸色上的不善。
正准备开口,就听到耳后传来轻微响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有一个冰凉阴冷的事物抵在了她的后脑。
“真是有备而来啊,”她轻轻念笑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门路的杀手,现在是这种能够拿着这些违禁物品到处横行的年代吗?讲道理,我白终九的命抵得上这几颗子弹钱?”
“不用妄自菲薄,”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你的命比你想象的要可贵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