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比喉间伤势更痛。
沈应额际青筋直跳,按耐住将她重新点穴的念头,从怀里翻出一小小腰牌,戚远潮探手接住,他与赫连昭看过,脸上掩饰不住的错愕,恭敬拱手,“原来是大人您”
金铁合铸的腰牌却是无疑,他在安州见过,雕饰不是轻易仿得来的。
“我等路过,要寻庵主治病。”
看过腰牌,戚远潮心下微松,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放松了几分戒备,沈应寒凉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一顿,单刀直入,“夜半客房探查,被我伤了的,是哪位?”
方才试探,赫连昭和戚远潮皆有武功在身,赫连昭被陆遐的事一滞,轻易落入他手中,到底没有在手下走过二十招,武功对不上,那晚房里的人按身量来看,沈应猜想是戚远潮。
“稟大人,在下是曾探查不错…可”他与赫连昭对视一眼,两人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疑色,抱拳实话实说,“从未与大人动过手。”
竟然不是他?!
那夜半房里的黑衣人…是谁?
怀里陆遐欲要追问细节,身子冷不防腾空,沈应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冷道,“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是我对你们不住,你们收拾一番,有话晚些再细说。”
“别…走…”她还有话想问,陆遐纤指抓着男子前襟,星眸几番示意他回去,可惜沈应不为所动。
长腿阔步,抱着陆遐离去,戚远潮与赫连昭见识过他的身手,根本不敢阻拦。
一脚踢开院门,大步入内,一路长驱直入,俊冷眉目如罩寒霜,陆遐在他怀里窥得冷峻的脸色,张口欲言,舌根灼痛复又忍下,待他将自己放下才道,“你…在生…气…已…探得…消息…不好吗?”
眼下探得所需的消息,她人也没事,是在恼什么?
沈应立在她身前,拧眉看她颈项,“今日之计实为下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他再用力那么一丝,难保她断了颈骨。
他就不该想出这等计策,身为其中一环,她竟也放任他施为,全然不把自己安危放在心上,唯恐不够逼真…
果然是为了她力求逼真的事儿恼火,陆遐看男子冷怒抿唇,“就是怕…他们…有…武功…在身…寻常…招式…咳…”
喉间痛极,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应递了一盏茶与她,顺手接过手中伤药,她垂眸轻抿饮尽,咳声渐止,心头熊熊怒火终于稍散。
他知道她口中的未尽之言,寻常试探怕是过不了戚远潮那关,沈应看着雪颈间的掐痕,眼底墨色翻涌。
他恼的也不是这个。
大掌撩开她肩上散落的青丝,陆遐瑟缩着要躲,却被长指捏住下巴,不让她乱动,凌厉寒波一横,“再乱动我就点穴。”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她捏拳不肯示弱,以星眸回瞪,男子显然不欲退让半分,就那么不服输地与她对峙,冷峻眉峰一轩,“先点穴再上药也是一样!”
…可不能动弹的滋味不好受。
最后到底是她先败下阵来,陆遐蹙眉,终于退让般偏过首。
如果忽略一圈可怖的掐痕,衣领下一截雪白脖颈,再秀美、纤细不过,沈应沾药的长指欲要触上,脑中陡然回想起在牢里瞧见的狰狞鞭伤。
相较今日掐痕,难说哪个更严重些,鞭伤他犹自气定神闲,更多的是怒府衙私刑。
…如今心口沉甸甸,胀痛异常的心绪,仿佛再多看几眼就喘不过气,就要忍耐不住胸臆间的惊怒,又是哪里来的?
指尖生了薄茧,颈际肌肤又太过细腻,许是怕她痛,连上药动作也是轻柔、细致,指尖沾药寸寸碾过,悄然带起一片难言的颤栗,怨不得她脸红,陆遐忍着耳根处漫上的热潮没好气地想。
欲要斥他越矩,相处以来日子越矩的事儿,桩桩件件,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偏生事出有因,他规规矩矩地致歉,清正的眸子一望到底…
指下她似乎又瑟缩了下,转瞬竭力忍住,只当她疼极,沈应抬眸,“很疼?再忍忍。”
四目相对,静深瞳光教她神魂陡凛,方寸充溢难言的柔软,她垂眸虚弱似的避开,含糊道,“不…会…快些…”
“你若不躲,我自然快些。”
男子启唇,嘴里的话叫人很难不怒,陆遐听了心头火起,悄悄捏拳直想往他脸上招呼,以报方才持剑胁迫的仇,方寸陡起的涟漪尽散。
好不容易捱到上好药,陆遐看他立在榻前的高大身影,“你…让他、他们…看的…腰牌…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