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七八十个案例,五百来份文件吧。”
“看完。”
“什么?!”章信震惊反问,怎么可能看完啊?他什么时候看得完啊?
尤朗气定神闲:“按照时间先后,从第一年开始看起。现在起,你的工作就是这个,不要偷懒,我会检查。”
章信心中发怵,臂弯里抱着的那一摞资料忽然重如千钧,直直朝他压来。还不知道尤朗要怎么检查呢,他就先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我能不能问尤董什么时候检查?”
“随时,不要想着抱佛脚,没有用。”
“那……”
“不要再问!”尤朗直接打断了年轻人的各种问题,“如果我不满意,遭罪的一定是你的屁股!现在出去!”
挨了这么多次打,单独面对尤朗时听到屁股这样的词,章信已不会感到羞耻了,只会觉得害怕。谁挨过尤朗的教训以后会不害怕呢?
“好的,尤董。”连应声都有气无力的。
尤朗重新打开了文件夹,漫不经心道:“我有一个包裹在前台,午饭之后帮我把包装拆了,拿进来。”
“是,尤董。”
章信拖着疲软的步子回到秘书室,一看到那一小车文件就悲从中来。他从小就不是那种喜欢看书考试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读了个普通的师范大学,想着出来当个老师,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算了。可是偏偏,他就来到了这里,又偏偏对尤朗起了些超出上下级的情愫,更偏偏,尤朗还是一个会要求他看这些狗屁文件的老板!
章信长叹一声,蹲在小车前,巨大的精神压力死死按着他,让他提不起半点劲。
“章信哥,这些文件怎么办呢?”祁谦礼问。
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章信撑着膝盖站起来,道:“你帮我把这些材料按时间放一下吧,最近的放下面。”
“行。”
这些文件本就是整理好的,不过是刚才搬到车上才稍微弄乱了一些,祁谦礼花了十来分钟就按照章信的要求叠得整整齐齐。章信拿了最上面一沓资料过来看。
这是五年前集团和当地一份报纸的商务合作案例,文件包括策划书、内部会议记录、双方会谈记录、合同、财务报表、总结等等,每一份文件又有好几十页。章信没有头绪,既不知道是要看什么,也不知道尤董会怎么检查,只得跟看书一样,从第一行开始,木木地往下扫。
看文件费事费力,到了午饭点,章信已经饿得不行了,到食堂去狼吞虎咽了一份午饭,然后到前台去领了尤董的包裹。
一个长盒子,章信在前台就把纸盒拆了,前台小姐还打趣他:“尤董的包裹你也敢拆啊?”
盒子里是一个浅灰色的袋子,袋口有松紧带扎着。章信回答:“我是不敢,可尤董让我拆,我也不敢不拆呀!”
两人说笑了几句,章信就拿着东西走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章信摸了一下袋里的东西,硬的,前半截大概有巴掌这么宽,十几公分长,后半截要短一些,宽度也变窄了,像是个把手。整个东西从头到尾都是平的,可能有一厘米厚。
章信没胆子偷窥尤朗的东西,只敢偷偷疑惑,不知道尤董到底买了个啥。
尤朗早就吃午饭回来了,看见年轻人拿着东西进来,沉默着伸手要接。
章信双手捧着,稳稳地放到了尤朗手上。
尤朗不说话,年轻人也不敢走,只是一直站着,然后他就看到尤朗扯开了袋口的松紧带,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章信心头狠狠一跳——那是一块黑色的木板子,四角圆润,打磨十分光滑。这木板子除了用来打人,他想不到别的用处。
膝盖有些发软,下一秒,他就听见尤朗说出了那句熟悉的话:“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