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急了咬人罢了。
想到这里,刃无霜下意识地抚了抚手背上方才被唐玉缘咬过的地方。
当时是破了皮,现在已经恢复原状,只是那仓促间留下的温热的感觉似乎还在。
令人难以忽略。
“我能有这个疑问,想来你们仙盟的盟主也会有,他应该是同样相信,刻意为你们隐瞒。”刃无霜道,“但仙门其他的人未必会认,不管信不信,肯定会打着正义的旗号来踩上一脚。”
唐玉缘已经难过得不想说话了。
他虽知道去惑妄宫做暗桩不是什么过家家的任务,看起来简单,实则凶险万分,可还是难以说服自己不去责怪四大仙门。
之前他兴致勃勃地接下任务,满心想着自己这样的吊车尾,总算有机会为仙盟出把力,谁知却害得师门遭此浩劫。
还有清心子他们,为何偏要选我们修为不高的馔玉门?若换了其他门派,怎会这样被人欺负?
既然已经选了,又为何不好好保护这里?哪怕来设一个防护结界呢?
看见眼前的师父奋力地与他人缠斗,体力不支终现颓势,平素温柔和蔼的脸上挂满伤痕,他再次忍不住流下眼泪。
师父……
刃无霜看着唐玉缘脸上一片泪痕反光,突然失去耐性,掌心暗暗释放灵力,跳过了这些谩骂和挑衅,直接去到馔玉门被毁前的一刻。
他特意让忘忧剑飞得远一些,免得离得太近,看得太真切。
唐玉缘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画面上,魔剑骤然一动,他本能地往前一步,想要停在原地,却忘了自己一直站在剑上。当即一脚踩空。
好在下一刻,他就被刃无霜抱住。
“你这小兔妖,怎么笨笨蛋蛋的,随本尊待着罢。”
刃无霜再度把他化成小白兔,塞回了衣服胸口。
唐玉缘没有反抗,乖乖地趴在他怀中,呆呆盯着馔玉门的院子里他那饱受苦难的师父和师兄姐们。
他这一变回原形,小乌龟就没地儿待了,从半空直往下掉。
忘忧剑火速分裂出一个虚影把它接住,缓缓托回剑身上。
眼前的馔玉门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院落里树木东倒西歪,之前被精心养护的花花草草也都被毁于一旦,地面上一片狼藉。
不远处的会客厅中,遍体鳞伤的裴承正跟弟子们围坐成一圈,以灵力来疗伤。
他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都被伤得厉害,遑论其他几个修为更低的弟子,哪怕他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可毕竟势单力薄,没办法好好护住其他人。
疗伤的时候,他尽可能地消耗着自己的灵力,最大限度先疗愈徒弟们的伤。
“你这师父,倒是个好人。”刃无霜评价道。
怀中的小白兔好似没有力气传音,红眼睛里掉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师父是世上最最好的师父。
如果没有师父,自己早就活不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缓缓落在了会客厅不远处的路上。
那人一身繁复的黑袍,戴着兜帽,帽子很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裴承率先意识到了危险,立刻收了功,站起身,准备出去迎战。
姜草薰担心地拉住他的袍角:“师父,别去了,我们、我们一起逃吧!”
“是啊师父!现在死撑着还有什么意义?!”陶长安扶着虚弱的师妹,气急败坏地说,“一切都是唐玉缘搞的鬼,都怪他,我们凭什么要因为一个兔妖枉死?!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重栾从手中幻化出锅铲,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他虽是兔妖,却从未为祸人间,怎么的,仙盟弟子自诩正道,还不容许一只小兔妖苟活么?长安,我们留在这里,并非觉得包庇妖族无错,而是要守住馔玉门的道!”
刃无霜意外地低头看怀里的小白兔:“你师父不是一直都知道你是兔妖吗?难道把你师兄姐都蒙在鼓里?”
唐玉缘紧张地翕动着粉红的三瓣嘴,没有回答。
师兄姐知道安插暗桩之事,他们还跟自己一起抽过签呢,或许……是仙盟怕走漏消息,将他们的记忆消了去?
这下他更加心疼师父了。
内外夹击该有多难受。
裴承轻轻从姜草薰手中抽出袍角,温声道:“莫慌,为师就是去会会来人。”
然而他还没能走出去,就见那黑衣人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袍下汇集起一团黑影,黑影向前无限延伸,幻化成巨掌,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倏地将他从会客厅拽住去,扯到了半空中!
“师父!”唐玉缘骤然惊悚,失声尖叫。
刃无霜轻轻叹了口气,捂住了小兔子的眼睛,轻声道:“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