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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回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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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讪笑着应对她的话,内心却充满了苦涩:“你救了我,是啊,公主纡尊降贵地嫁给了我,可不是救了我。”

无法自拔的是她,妄想依赖过去的救恩之恩,逼迫他供出怜爱吗?上天眷顾他活下来,还眷顾他找到他的妻子,她还想得到什么呢?

即使梁惟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但现在再去纠结过去毫无意义。她心里只是感到不甘而已。尽管蔺宴楷不爱她,她仍然希望能让他明白一些事情。然而,他却不尊重她,更不会在乎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个男人很难接受她。

她沉默下来,在他看她的无情的眼神里沉默不语。开始她沉浸伤情,常窝在被子里愣到天明。后来,眼里不再汪汪。

只是,漫长的黑暗的夜里,常常回想他将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时的耳鬓厮磨的话:“我的心意,姑娘是知道的,若姑娘觉得我们合适,我伤势痊愈,亲来府上求亲。”

美好回忆总会一遍遍回放。

出人意料,将将新婚,蔺宴楷就托人去找城中最能说会道的媒人为他纳妾。

蜀国的纳妾风俗就是这样,纳妾者都会带着一丝猎奇的心理去揣测,纳什么样的女子,能生男子。一个家族若没有男性子孙,意味着香火断绝,祖宗灵位无人祭祀,甚至可能面临着被“吃绝户”的风险。蔺宴楷怕被“吃绝户”纳妾吗?显然不是,他是为爱纳妾,用梁惟的名义,高高树起她大度的名声。

梁惟当然容忍他纳妾,却不能容忍他纳妾后,她孕不了的全面沦陷的名声。

天边繁星点点,蔺府内一片寂静。

她坐在花架下摇着扇子乘凉,身后的闺房中透出烛光,一烛的书,一烛的屏风,屏风边有不知名花朵,鲜红中透出淡黄,是发黄的书籍色,像遗忘的烧焦的味道。

这次的相见不是巧合,蔺宴楷站在她的面前,他高高目下:“公主今后大可不必费心搅黄我与子宜的婚事,你我本不是同路人,又何必继续纠缠?”

她放下手中扇子,微微抬头,看他时,像回到宫门前,吸取宫外趣事的梁惟,颊边浮出笑涡:“你与我不是同路人,你与她就是同路人了吗?纠不纠缠,取决于我。”

他一丝冷声落下:“你渴求我什么?你还妄想从我的身上渴求到感情吗?你早知我的感情交付于她了。”

她颊边的笑涡旋深:“蔺宴楷,我指望从你那里得到感情吗?我堂堂公主会渴求一个心里已经属于她了的男人吗?你太高看自己了。”

他眼中隐怒不发:“那你羞辱她做什么?新婚当夜我们不是约定各过各的吗?”

“三个人太拥挤了,终归要踢出一个人。”她看着自己的扇子,语声凉凉:“我就是想粉碎你们的恩爱,叫你们知道得不到公主尊重的恩爱,也是苦涩的,也是不开心的。”

他冷笑:“梁惟,当初一厢情愿欲结这门亲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拂袖离去的背影在庭灯尽头里不见了。

望了良久,她总算低头,拂着冰凉的扇面,冰凉的风拂过她的眼角,无法抑制的一颗颗闪亮,“咚”在扇面上,淋湿了工笔细描的花。

她抬起袖子揩去眼角的冰凉,若无其事执扇轻摇。

不久,霫奚族举行斗龙赛,与霫奚族隔河相望的各族领兵迎战。

四月花香渐逝,一轮夜游的月亮。

李黄莺还没进门,梁惟立在窗台前,看着月亮从西边遛到东边,她还是不忍眼睁睁看着他在斗龙场上死去,他不是体贴的夫君,却是她的一见钟情的男子,他是她向往的乾坤。

丑时过去,她总算从仓库的红箱里找到父亲亲手送她的软玉甲。抱起箱底的一团软玉甲,推门而出,曳地睡裙一路小跑,穿过屋廊花园,一路跑至蔺宴楷独居的静风院。

院中婢子吞吞吐吐,未几,道:“公子……公子他不在房中……”

她淡淡道:“在鹿鸣院?”

李黄莺垂头不吱一声。

她将一盒软玉甲交到婢子的手中:“他不在就算了,你将这东西……”

话至一半,梁惟面前的婢女忽地头惊喜叫出:“公子,公子回来了。”

天未拂晓,蔺宴楷方才进门,庭中石灯笼烛光煌煌,映出他朦胧的身影。

她听到他的冷漠的声音近至她背后:“公主,何事?”

她回头,观他一番,一声冷笑,笑意里填着荒凉。

蔺宴楷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这是什么?”

“听说你要上斗龙场了,你带着这一件软玉甲去,这软玉甲护身比寻常铠甲坚固许多,烦请你上了斗龙场,别给我丢脸,载誉归来。”

他看着她,顿了顿:“我也听说过软玉甲的传说,软玉甲是一件珍贵的东西,最好随持在公主的身边。”

她抬起眼睛,眼色微带衅色:“既然你听说过,我就不啰嗦了,你应当知道,我借由你的手,削去它的锈,软玉甲坐府积灰如何锐利,如何所向披靡?我的驸马应该是铁骨铮铮的英雄,我的软玉甲应该是锋利无比的战刃而不是纸剑。”

他打开盒盖,挑出着润色的软玉甲,像一抹皱眼里的影子。

她意欲离开,他一把攥住她的衣袖:“公主,请赐休书。”

她看着他攥住她袖角的手,目光上去,至襟前的一颗萤润的玉扣。

她敛着笑色:“你说什么?”

他放开她的衣袖:“公主,我若无命归来,你可改纳驸马。”

她静静地沉思一会,才道:“是啊…” 再次抬头,颊边笑涡浓烈:“你应当在斗龙场上牺牲永不复返,冠我荣耀。”

婢女听得呆若木鸡,她的身上洒满淡淡的月光,她的笑容炸在脸上。

她匆匆疾走,只送他一道刚毅端庄的背影。

他握着那一盒经年累月的软玉甲,望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目光飘开,思绪混沉。

蔺宴楷在斗龙场上输掉了,失踪三月多了。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鹿鸣院传来先声夺人的喜气,子宜姑娘有了身孕。真是应了她的名字,“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发妻未怀孕,小妾传喜讯。族长和族长夫人相顾无言。

梁惟前去请安时,二老隐约安慰一话:“让蔺家的后代流落外面,确实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

梁惟含笑:“诺。”

十里荷花不再弄晴,姑苏城外拥翠山庄的菊花开得灿烂,梁惟望着远山近菊,与侍茶婢女李黄莺淡淡道:“明日去请子宜姑娘来,同我去拥脆山庄赏菊。”

李黄莺将邀请帖送至鹿鸣院,鹿鸣院的嬷嬷担忧地收了邀请帖。

当夜,王子宜一宿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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