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吴思贤撑着自己的身体,他靠着防火门,笑容灿烂:“白哥,你说啥呢,节目效果小语和小雅玩玩就行了,咱俩没这个必要吧?”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们兄妹俩撒谎的时候,手,特别是右手,抖动的特别厉害?”
“你是个右撇子,可不管是吸烟还是拿刀拿武器都习惯用左手,和人打招呼也是用左手。”白柳步步紧逼,在他身侧,电梯红色的数字在不断的上升。
“是心理阴影吗?”
“你的右手曾经牵过她,四岁的她。”
“吴思贤,语笙托我给你带句话,她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是要把你们所有人都拖下去的。”
“她很期待你对她的愧疚和恐惧是否大于真正对她的爱。”
*
阿迪雅希丝盘腿坐在禁闭室的水泥地上,墙面哪怕进过多次粉刷也没掩盖住那些凌乱的铅笔线条。
“我发病讲究一个随机概率,并且持续时间很短,你尽量从她嘴里套话,我也尽快去那边找线索。”她模仿着道士打坐的姿势闭上眼睛,王雅抱着枪,身边一黑一白两道鬼影限时返场,当然,也就起个铲墙皮的作用。
白无常是最先撂挑子不干的,他舌头长,吐字不清:“头,她都睡半天了,咱弃权得了,我不想看你们调情。”
黑无常倒是任劳任怨:“老白你少说两句,咱这是少儿频道。”
“你们两个自从到我手上后荤段子就没少讲。”寄居在阿迪雅希丝壳子里的,最开始的那个吴语笙懒洋洋的抬眸,她环顾一圈,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艹。”
“老子房间咋变毛坯房了?”
“这是你的房间?”
“化成灰我都认识。”吴语笙利索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走到墙前,一拳砸向墙面。
墙皮扑簌簌的掉落,那些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图画就那么大咧咧的暴露在一人两鬼面前,吴语笙咬破自己的手心,用那些血蹭着墙面绘制着未完成的图案。
“满月夜,暴风雨,神明将会降下惩戒。”
“目标是所有有罪之人。”
“不要觉得我那边线索有多么完整,我只能看八页书而已。”她回眸看向王雅,半边脸隐在影子中,半明半灭但让人移不开眼:“如果让我在一万年后搞个大的,那就是拉着认识的给我垫背,这样自己所有的不堪都会被掩埋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曾经你是首选,现在啊…”她转过身,双手背后,平静的微笑着:“我对一万年后的那个自己更感兴趣些。”
“她是个合格的神吗?”
“她是个伪善的神吧。”
“她一定是个被众人厌恶的,不合格的神造神。”
吴语笙的笑容优雅又诡异,给人一种非人的不适感:“我非常好奇自己会用什么表情能更好的去嘲讽那个傻逼。”
“不是说只是杀了阿迪雅希丝吗?怎么口是心非的接手了她的烂摊子?”
时间,时间,时间。
她在和时间赛跑。
阿迪雅希丝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吴语笙所不能窥探的,却被她尽收眼底。
旧神向她低语,死亡在所难免,在这场赌局中,她自始至终只是一颗即将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
她无能为力。
但仅仅只是这样吗?
阿迪雅希丝不信命。
旧神的画像美丽,优雅且端庄,她洁白的纱下是扭曲与癫狂,阿迪雅希丝拾起脚边的铅笔,一笔一划的用力书写。
【能杀死我的,从来只是我自己。】
【神明杀不死我。】
【神明杀不死我们。】
【你们杀不死我。】
“你说,倘若自己拼尽全力结局仍然无法更改,她会怎么办?”阿迪雅希丝扭头看向身侧,吴语笙仿佛听到了她跨越时空的疑惑,轻笑着说出自己的答案:“她会疯。”
“无可奈何哦,垂垂老矣的灵魂,竭尽全力哦,无法更改的结局……”
“所以,走向自毁吧,我亲爱的神明。”
“我们会在痛苦的彼岸解决一切。”
*
“叮!”
电梯门开,只来了她一人。
吴思贤伪善的面碎成了渣,二人几乎如出一辙的脸上表情同样淡漠。
“白柳,我解决些私事,我办公室有你想要的东西。”吴语笙递给了他自己的ID卡,白柳走进电梯,抬起自己的左手朝吴思贤挥了挥。
“祝你好运。”
好运个屁。
吴语笙脸上的烧伤减淡,只留下了很浅的痕迹,她用发卡把刘海卡好,微微俯身,双手背后,微卷的长发垂在胸前,很浅的微笑着:“你果真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哥哥,喜欢你的【妹妹们】吗?”
“你一直在耍我们。”吴思贤身形摇晃,他气血不足,站起来头晕眼花的,腿沉重的像灌了铅,站稳点都费劲。他的影子完全包裹了妹妹,她笑弯的眼睛里闪着漂亮的蓝光。
“妈妈应该也告诉过你,但你好像并没有相信诶。”吴语笙抬起头,将他脸上的慌乱尽收眼底,手突兀的按住他的胸膛,将他按回已经开始发烫的防火门上。
“你在害怕,哥哥。”
“你在怕我诶。”
他的心跳很快,杂乱无章,吴思贤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瘦削,没有脉搏。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怪物,神明,不可名状之物,我也不清楚,也可能只是段万年前的执念,被各种各样的意识取代所驱动的电子幽灵。”吴语笙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亲昵的呢喃着:“哥哥,你的愧疚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更想要的,是你的愧疚能转化成对我有利的行为。”
“帮我,好吗?”
“这样你就可以真正的带我回家了。”
“……”
“好。”
“我们要一起回家,我肯定会带你回家的。”吴思贤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到,他用力抱紧吴语笙,泪水打湿了衣襟。
鳄鱼迟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