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走边盘算着眼前的事,彼时帝君赐令牌之际,她仅是猜测针对公主屯兵,眼下看来对方是在暗示要对付靖王,以母亲之死为引表明与其脱不开干系。
不过即便帝君不提靖王之事,南宫焱也会紧盯那人的动向。但帝君的手段属实令人熟悉,借着语焉不详的话术,让她自己做定夺。她突然好奇帝君是受制于何条件不能亲自动手,所以企图借自己的手来除去后患。
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而且她不能完全信任那个人。
迎着耀眼的金辉,南宫焱驾马回到长乐府,前脚刚踏入前院,便见正厅灯火明亮,断断续续传来模糊的谈笑声。
已是黄昏时分,还有谁来做客?她带着疑问,脚下生风,待靠近正厅时,依稀从声音中分辨出是位熟人。
“哎呀,不愧是郡王府,这佳肴、糕点、甜汤……小民毕生都未尝过如此美味。”
“你才十五岁,装作少年老成谈毕生?”
南宫焱步入正厅,正瞧见金铭端碗持筷,夹着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大声夸赞,安平与岚卿则分别坐于两侧,和她侃侃而谈。
众人见其归家,全数站起身迎接,脸上带着不同意义的神色。
立夏解释道:“小金医正所在的药铺周围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蹲守,属下怕对她不利,于是自作主张将其带回。”
金铭立马换了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托将军的福,小民现如今是有家不能回了。”
“我见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怎得还与我装可怜。”南宫焱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转头继续询问立夏,“老医正呢?”
“安顿好小金医正,属下乔装打扮去药铺将其一并带回了府上。”
安平补充道:“老医正没见过大阵仗,躲在房中不敢出来,岚卿已送过吃食了。”
此番安排倒也可行,她本就想把金铭收为己用,借着事由反而省了许多后续动作。然而她才找过金铭,随后便有人盯梢,行动力快得异常。
南宫焱斟酌道:“安平,你今日进宫可是被他人探得了行踪?”
“我只与阿爹一人密谈,后续动向掩饰得极好,不应当呐……”安平思来想去,并无不妥之处。
立夏提醒道:“殿下,您还见了靖王。”
“舅舅与这事……”
安平来回看南宫焱和金铭,最终选择闭口不言。他没能全然接受靖王的真实面目,一直以来舅舅对他尤为偏爱,甚至远超君父给予的关怀。
南宫焱见其显露为难之色,淡然一笑转移话题道:“既来之则安之,小金医正暂且住上一段时日,眼下只此最为安全。”
金铭毫不客气地坐回原位继续享用美食,还不忘念念有词道:“我从没住过如此美轮美奂的王府,权当做左邻右舍般串个门小住些日子,倒是期间多有叨扰。”
“小金医正,便安心在此住下,平日里有何需求尽管找阿福提。”安平觉着这孩子喜庆,打心眼里喜欢。
“哟,今儿个家中如此热闹。这不是医术了得的小金医正,特意来府上做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红昭悄然出现在正厅中,眼下已挂上了些许青色,“饭菜甚香,闻着味儿我都觉得饿哩。”
红昭所言丝毫不夸张,她连着两日在外奔波,没顾上吃饭及休息。若非武将身躯,换作普通人必定承受不住连轴转的强度。
安平笑意盈盈,调侃道:“饿着谁都不能亏待你,我让厨房给你们预留了饭菜。”他见南宫焱准备离开,先一步开口提醒,“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填饱肚子。”
“既然如此,我与红昭便陪客人一起用膳。”南宫焱本想唤红昭去书房商议下一步计划,听安平的一番说辞却也觉得合理,不差这一时半会。
“是要加菜的意思吗?”金铭两眼放光,完全忘记几个时辰前自己还身处过险境。
她的问话逗得众人忍俊不禁,恰好缓解了大家多日来的紧绷情绪。
红昭打趣道:“一桌佳肴还堵不上你的嘴?”
尽管南宫焱嘴上说着同桌用膳,其实前后也就待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她与红昭匆匆离席回了书房,继续商谈事宜。
“将军,情况不太妙。”红昭恢复严肃模样,详细禀报事态发展,“那些北荒人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不对,更像是内部出现了分歧无法统一听从调度。”
南宫焱不急着接她的话语,而是将帝君今日所言一一复述与她,敛容道:“结合当前探查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做个猜测,假如那些人是大皇子所派,既然大皇子已占先机,身在姚国的北荒人还需内乱吗?”
红昭随着南宫焱的思路道:“如果人是莫桑荻派来的,帝君刚收到急报,身为将帅的二皇子对时局了如指掌,传递消息显然更快些。”
“若说要攻城,三千人数属实不够,或许是……”
“是帮某个公主夺储君之位!”两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