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做得隐蔽,一举一动其实都完全落在了对方眼里,楚明修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很没良心地轻笑出了声:“怎么?腰疼啊?”
掌灯人的肩膀一抖,嘴唇一嗫嚅又抿上,愣是没有出声。
楚明修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赌气,于是凑上去帮他揉了揉腰:“那我下次轻点折腾就是了,别气了好不好?”
姜启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腰疼是昨夜放纵对方的后果,顿时涨红了耳根,后悔方才没有态度强硬一点把斗笠要回来,现在只好边搡开他边扭过脸去:“在下没有大碍,不用揉了……”
“别逞强,揉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害羞什么?”
“…………你放不放?”掌灯人的声音里染上了威胁,双手扣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大有故技重施之势。
但楚明修这次没给他反杀的机会,直接一发力把掌灯人扒拉到了自己腿间,从背后环抱住了他,这下他掰不了手指了,却也毫不意外地炸了毛:“楚誉之……!放开我!”
柔软的马尾随着其主人愤怒的挣扎在脸上扫来扫去,楚明修仗着对方再怎么样也不会跳车,将怀里的人锢得更紧了些,笑得肆无忌惮:“不放,恶徒绑人,哪有放了的道理?”
“你信不信我现在跳下去……!”
“不信。”
车厢里欢声笑语一片(虽然只有一个人在笑)在外赶车的马车夫则默默地赶着车,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是伸手将车门关紧了些。
他打个工而已,少当家高兴就好。
傍晚时分,二人终于抵达了扬州城。
进城后,为了避免掌灯人待着树上房顶上不下来,楚明修很快给他在客栈订了间房。
用过晚膳,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家家户户却都点起了灯,从酒楼往下看去,整条街灯火通明。姜启靠在窗边,撩起一角黑纱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灯笼,发现其并不是寻常的照明灯笼,而是河灯,莲花灯之类,不禁问道:“距中元节,元宵节还尚早吧?为何扬州城的百姓要点河灯呢?”
“这就要说到一位姓杨的公子了……扬州城的灯笼业于十年前发展起来,到如今的鼎盛,皆是归功于他。”楚明修笑着抿了口酒,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缓缓讲起了一个故事:
“这位杨公子是个富商之子,十年前,他爱上了一位官家小姐,姓邓。邓小姐深居简出,杨公子难以与她相见,就算偶尔见上一面,又觉得自己的心意太过单薄,无法打动她,于是便想了个主意:他将扬州城为数不多的几家灯笼产业买下,扩建,制作出了上千只河灯与天灯,在某一个节日里全部放了出去,场面那叫一个壮观。邓小姐和其家人也为他的心意所感动,最终二人喜结连理。杨公子此后也继续发展着灯笼产业,带富了扬州城许多百姓,后来百姓们为了感谢他,便约定俗成在中元节,元宵节以外的那个节日里,也要放河灯和天灯……”
讲完了故事,楚明修挑起眉,眼神里带了些按捺不住的期待,看向若有所思的姜启:“掌灯人,你不妨猜猜,今日是什么节?”
掌灯人对这个故事有点兴趣,于是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来得及掰手指把所有他知道的节日一个个点过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和一阵骚动:
“啊!抓小偷——!”
“有小偷抢钱了——!”
“他逃跑了——!”
楚明修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大叫不好。果不其然,只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掌灯人就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从窗子翻出去,哗啦一声飞走了。
“………………”
他面色铁黑地在窗边看着两个从屋顶上远去的背影,少见地浑身散发出明显的杀意来:
这年头,连个小毛贼都敢来和遥依山的少当家抢人了?
真当他平常笑眯眯的不温不火就是好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