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璇夫人每天都要让一群人陪他练功,他们拿的都是真刀真枪,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划伤、甚至砍伤。这些对少时的他来说,绝对是非常恐怖的经历。但他受伤后,也不会被放过,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活着从训练场中爬出来,或者,打倒他们所有人,用这十二岁的孱弱身体。
他每次出来后,都会伤痕累累,浑身浴血,无边的痛疼几乎将他吞没。这时候,瑕姐就会温柔地接住几欲昏厥的他,扶他到自己的房间上药,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在起先的几个月里,她对自己来说,像这地狱里唯一的光。
后来,他的功力慢慢见长,开始打倒了一个人,两个人……直至全部。他受的伤也越来越少,直至自己只要见了点血,十几人一起上,都不再是他的对手。世璇夫人见状,便把他练功的事宜移交给了百里瑕管理,然而真正的噩梦自此刚刚开始。
一向温柔的瑕姐把他叫到房间里,摘下眼带,突然变得恶狠狠的揪着他的头发让他跪下,让他抬头看着他的金眸,道:
“看清楚,我可不是你的什么瑕姐了,我是你的兄长——梅笙。以后在这个房间里,你只能叫我笙哥,明白了吗?”
他害怕地叫了,然后对方的鞭子就抽在了自己背上,扬起一道血弧,其痛感比起比刀剑所伤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百里瑕、梅笙,看着痛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弟弟,竟露出了愉悦、满足的诡异微笑。
他将再次浑身浴血的弟弟抱进怀中,语气又变得无比温柔,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抢走了母亲对我的关注,还在血脉上压我一头,但是没关系、没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好弟弟嘛……你这么美丽、这么乖巧、这么可怜……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关心你、爱你了,但是我会。我会爱着你,不允许第二个人来指染你……”
那光从此变成了最残暴的鬼吏。
熤华山上的人渐渐已经伤不到他了,而为了让他修炼“坚忍”的功法,训练前,梅笙就会先将他折磨得大量失血,他看着他身上的血,金眸里总会闪出野兽捕猎时那种嗜血的凶光。他每日每夜变着花样虐待自己,用得最多的是皮鞭,新伤叠着刚愈合的旧伤,让他这副流着百里氏血脉的身体都留下了满背的疮痍。
只有在百里暇偶尔和世璇夫人出门办事的时候,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息的时间。这时,他就会跑去那个曾和母亲共同生活过一月有余的小院,对着小石狮子哭诉,把自己伤口中淌出的血一遍一遍抹在它红色的眼睛上……也许少年时的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这双赤色之眸就是引起一切灾祸的源泉吧。
大量的回忆涌入脑海,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痛疼的身体随之阵阵抽痛起来。这具身躯丧失了痛觉,但记忆里的那些疼痛却依然如此真实、如此刻骨铭心,仿佛穿越时空再次烙印在了自己身上。
那股奇异的清香浓了起来,好像在自己脑中无限放大……他醒不过来了。
他忍不住想要干呕,想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缓解这份痛楚。梅笙揽着他,将他扶到床边坐下,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眼中兴奋的光芒见状却愈发的闪亮:
“对,真乖……想起来了吧?没事,别怕,笙哥就在这儿呢。你离开了笙哥五年,可笙哥还一直记着你,爱着你呀……”
“你很喜欢我给你取的字,对吗?‘如晦’,多好听啊……我真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字……”
因为只有我,才能让你这颗曜阳,变得晦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