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相府,到了朱雀大街的主街上,便迫不及待的跟三哥分了道。韩霖在她身后不住的嘱咐,都被她全然不在乎的摆手给堵住了。
她沿着朱雀大街闲逛,每个摊子都要看一眼,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了晌午。她走到了福满楼前,抬头看了看匾额,走了进去。
她先是在大厅看了一圈,又上了二楼,在二楼的窗前看到了要找的人。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临窗而坐,一袭青衣,头戴玉冠。”
“今日初五,我猜你就应该在。”
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男子眉清目秀,微微一笑,若春风拂面,“早就看到你了,穿着不合身的男装,在街上蹦蹦跳跳的好不欢乐。”
此人姓陈名敏言,是她的一个朋友。
“我是女子,出门多有不便,若不是借了三哥的衣服,只怕你根本认不出我。”女子帷帽垂腰,遮眉遮面,就是亲人对面也认不得。
陈敏言给她倒了一杯茶,“回府里怎么样?家中一切可还适应?”
韩雨仙捧着茶杯笑着说道:“虽然离家多年,但分外亲切,家中一切如旧。”
“你呢,翰林院的值当的可还习惯?”
陈敏言一展手中折扇,“如鱼得水,再习惯不过了。今日休沐本要出城游玩,忽然觉得你会来这里寻我,特地推了邀约来此等你。”
韩雨仙故作感动,“如此盛情,何以报答,不如今日我来做东吧。”
“韩四姑娘回家变得如此大方,实是始料未及,那我可不客气了。”说完招呼了小二,“小二,来半斤牛肉两坛酒。”
“白日纵酒,你明日还当差呢。”蹙眉劝到。
陈敏言摇了摇头,“无妨,今日高兴,更何况两坛酒而已,喝不醉。”
韩雨仙看他倒酒,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就看出来了?”陈敏言侧头一笑,“我入翰林院两年了,等外放呢,前几日刚有个空缺也没排上,心里烦闷。”
韩雨仙不解,“翰林院不是文人挤破脑袋想去的地方吗?怎么你还想外放?”
陈敏言知她不懂这些,解释道:“读书人更多的是为了能有用武之地,能做出实绩造福一方百姓,可不是只为了一辈子跟书打交道。”
以前倒是不曾听他说这些,她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那你外放想做什么官?”
他举起酒杯,看着杯中酒,怅然道:“能做一个县令我就知足了,不过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韩雨仙支着头,转了转眼睛,“县令不过是个九品小官,不如我跟父亲说说,让他帮你寻个外放的职位?”
他连连摆手,身体后撤,“大可不必,我可不要做相府的门客。说起来你祖母寿宴你怎么敢给我送请帖?”
“你是我的朋友,送个请帖不是应当的吗?我还让我二哥替我迎你,结果压根没看到你。”
陈敏言笑道:“我哪里敢用你的请帖,你一个闺中女子随便送一个男子请帖,若我真拿着请帖去相府,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一个请帖而已,大惊小怪,那你为何没来?”
“我自然去了,跟同僚一起随了礼吃了酒席,不过你哥哥认不得我,只当我没来罢了。”
韩雨仙叹了口气,“你以后外放了,是不是就不回京城了?”
他点了点头,“外放有外放的官路,若我做出成绩自然还可调回京城,只是这京官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外放逍遥自在。”
韩雨仙立刻紧张道:“那我以后可怎么寻你呀?”
他轻笑了一声,“寻我作甚,一程朋友足够了,四姑娘莫贪心哦。”
韩雨仙眼神暗了下来,缓缓道:“你也要是一程朋友吗?我有太多的一程朋友了,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吗?”
他看着她笑着说:“人生本就是一程又一程,只有你以后的夫君是你永远的朋友。”
韩雨仙看着窗外人流如织,幽幽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以后的夫君在哪里呢?只怕夫君也不是永远的朋友,我嫂嫂的哥哥都和离了。”
他敲了敲桌子,“莫想那些自寻烦恼的事了,以后你父亲定会给你寻个好夫家,不用担心会和离。”
韩雨仙收回视线,盯着他道:“要不然我嫁你好了,等你外放就可以跟你一起游山玩水了。”
惊地他一口酒呛在了嗓子里,“我可不敢高攀相府,不过你要是嫁不出去我不介意娶你。”
韩雨仙‘嘁’了一声,“我才不会嫁不出去呢,喝你的酒吧,喝多了看你明日怎么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