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像被抽成真空,除了自己的耳鸣外听不到其他声音。
其实在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眼下讨论这些毫无用处,白白让他替我承担压力。
“对不起。”
原本想再真诚一点道歉的,但害怕他看见我的软弱表情,我只能绕过他往回走,“总之先和前辈她们汇合。”
“等等,主,您的推测确实——”
突如其来的尖啸爆炸打断对话,下一秒火药味道的风和着碎渣与热浪一并扑面而来。
没等我弄明白发生什么、长谷部已经将我压倒在草垛中,他用手托住我的后脑,用自己的身体充当掩体遮住我的要害。
“不要抬头,小心流矢。”
“怎么回事?”
“敌袭,七点钟方向,箭矢的尾羽被点燃了。”
声音一瞬间灌注回来,长谷部的心跳声比平时频率更快,“另外伴随投石,但规模很小。不是大部队,只是斥候。”
“是谁?惟任日向守的队伍在淀川对面,羽柴秀吉派人在河边轮班巡逻,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人渡河。”
“除非....”
他不必说出结论,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能做到在无缝巡视下悄无声息出现在本阵附近的敌人,恐怕只有溯行军能做到了。
情况紧急,必须尽快回到伙伴那边。
我推开他翻身趴卧,半撑起身体准备从草垛下的洞钻过去,长谷部拉住我的手臂阻止,我没能挣脱,被强硬的压回草垛中。
长谷部用双膝盖钳住我的腿,双手攥住我的手臂,用半身的重量压制我的行动。
“请冷静一点!”
“至少等到这轮远攻结束。”他的眉毛完全皱起来了,汗水顺着他的下颚落在我额头上,又四散滑开,流进我的眼睛里。想阖上眼,可眼皮一直颤动着,我才后知后觉,是自己一直在发抖。
是在害怕吗?
只是无法平复心情罢了。
突发状况一个一个接踵而至,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何论恐惧呢。对手不是普通人类,一步棋走错全盘皆输,我已经失败过一次,重蹈覆辙的话,大家都会被我连累。
声音再次离我远去。
视线开始出现噪点,长谷部的脸离得很近,明明看得很清楚却没办法理解他的表情。
突然眼前一黑,垂在他胸前的绳结落在我颈间。长谷部俯身用自己的唇齿堵住我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随之入侵到我的鼻腔中。
我想起那是早上在河边洗漱时摘到的薄荷叶,在太阳炙烤下已经干瘪了,带在身上不但提神醒脑还能祛除蚊虫,是难得的好东西。
我因此清醒了一些,试图挣扎,但越是想夺回主动权,越是被拉扯得更深。
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几秒钟时间,他终于肯放开对我的钳制。
新鲜空气涌进肺里,令人头晕目眩。
天与地各归各位,薄薄暮色中,拖着暖橘色火光的箭矢划开天空,坠落地面,点燃连片的草垛。
喧嚣声,脚步声,兵士们的叫骂声,还有号角的声音一拥而至。
万千吵闹中,似乎只有我们的藏身处是安静的。
哔哔啵啵地,草垛在燃烧,大概不出几分钟就会波及到这边来了。
“冷静下来了吗?”
嘴角被我的牙齿勾到,长谷部抿抿嘴唇,细长的伤口渗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