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
这一嗓子喊得极其响,震的流苏落满肩。
宋如蘅来不及拂去,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四弟你才十四岁!父皇怎么会让你出宫?”
他的声音虽响,却远不如宋如常的清亮,纵使这般大呼,也带着点日久年长的低沉习惯。
“我也不知……”
“会不会是,父皇要为你封爵?”
宋如兕出声打断,他的年岁最长,过完今年的生辰,便是二十四岁。
作为大皇子的他,循规蹈矩到二十岁出宫设府,加封武亲王,同年完婚,次年皇妃诞下一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皇子眼神黯淡下来。
连国一向是皇子二十岁出宫设府时取字、封爵,这规矩百年未变,怎么到了宋如常这里,就成了十四岁?
宋如蘅明年春日行冠礼,燕帝连他的字都想好了,不可谓不用心。但是如今宋如常横插一腿,先一步出宫,倒让他变成了最后一位设府的皇子。
“怎会。”宋如常坐的低,看得到三哥的脸色有多么哀怨,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宋如蘅的衣角,仰头安慰道:“就算父皇有此决定,我也会求他让三哥与我一起加封。”
听到这话,宋如蘅不再有怨懑之态,反握住他的手自责道歉:“是三哥小肚鸡肠,四弟莫怪。”
包裹住嶙峋指骨的右手细如葱白,纤长细腻,十分美观。
宋如兕看着那手,哈哈笑道:“你们兄弟二人都生得这么仔细,手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哪里能拉弓射箭、舞刀弄枪?不怪父皇只让我领兵打仗去!”
说罢,侧身一曲手掌,朝着赵寒庆的方向使唤道:“来,你过来扶着四弟。”
一直低头罚站的赵寒庆听到命令,连忙上前扶住轮椅。
“怎么不是胡蝶陪你出来?”
原本并不在意谁陪着宋如常出门的宋如蘅因为刚才的消息而变得警觉,忍不住问道。
“本来是他,后来想起有东西没收拾,让他先回去了。”
宋如常反手向上拍了拍扶手上的人,偏过头去向赵寒庆介绍道:“这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赵寒庆马上一一行礼。
宋如兕点头,宋如蘅不作回应,抓住差错继续追问:“你宫中何时有了不认识我们的人?”
“今日才有。”宋如常如实作答,苦笑道:“这便是父皇赐于我的出宫礼物。”
这句话说的难为情,也让两位皇子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花簇旁的大皇子妃对怀抱中的儿子轻声说了两句悄悄话,小家伙兴奋地猛点头,从母亲怀中挣脱,迈着欢快的小碎步一颠一颠地朝着父亲的方向跑去。
“父皇心迹,非你我能够揣测,四弟静观其变吧。”
宋如兕拍拍宋如常硌手的肩头,大方地给予安慰。
两只手犹自握在一起,宋如蘅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表示。只是与轮椅上的宋如常在无人可见处,有一眼的视线交集。
穿金戴银的小粉团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宋如兕唤了一声逸兴,蹲下身将儿子迎接入怀。
“父亲,我们去放风筝吧。”
小粉团子嘟着嘴,圈住宋如兕的脖子,模样可爱。
宋如兕眼里只剩儿子,当即向两位弟弟告别,单臂托举着儿子远去。
等到父子二人的背影模糊到只剩下指甲盖大小,宋如蘅这才松了手,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莽夫,哪日打仗死在外面才配得上他的忠勇。”
刚刚他与宋如常对宋如兕拿他们的外形取乐都没有作出反应,实际上早就在心里气的恨不得一刀子捅死这个说话口无遮拦的无脑蛮货。
尤其是宋如蘅。
宋如常的双腿为何残疾,宋如兕心里比谁都清楚。
即便如此,他还敢主动去推宋如常的轮椅,可见心机深沉。
“三哥怎么能这样说。”
宋如常阴测测地掩嘴笑了一声,一双失了光的眼睛垂直盯向自己残废的双腿,道:“他儿子也一并死掉,这才配得上满门忠勇四个字。”
话毕,两道不同音色的笑声交错环绕,直听得赵寒庆后背一阵一阵的冷汗层起。
“走,去看看二哥。”
恶毒话讲完的宋如常瞬间抹去面上的阴狠,手臂搭在扶手上面似有似无地击打着:“你知道二皇子的府邸怎么走吧?”
“父皇送你的人,肯定是顶好的,你问人家这个,岂不是伤了人家的心?不过我哥并未在自己府邸,母亲担心他的身子,已将他接到原住处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