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云阁外花香悠长,却不见花枝。赵寒庆推着人来到正门前,准备敲门。
“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伺候。”
宋如常突然拔高了声音,制止他的动作。
只听屋内一声咕咚,有什么重物滚落地上的动静。
“是。”
牢牢谨记要求自己节省字眼的赵寒庆非礼勿听,自行离开。
少顷,宋如常轻咳一声,门内人影立刻一晃,缝隙中露出一只机警的眼睛。
宋如常摇头示意无人,胡蝶这才大敞了门,噘嘴不满:“怎么一夜不回,快吓死我了。”
闻此,轮椅上的人脸色难看,像是终于卸下伪装的皮囊,眼睫扑闪扑闪,簌簌落下两串水晶泪珠。
“你怎么了!”
胡蝶始料未及,眼神惊惧,赶紧连椅带人一起拉进房内,急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善言语,安慰人的暖心话是半个字也琢磨不出来,只能忙不迭地念着怎么了,以此表示迫切的心情。
门应声合上,宋如常起身,身形摇曳,多亏胡蝶在侧才堪堪扶稳,但见他敛了悲色,攥紧拳头,咬牙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杀了谁?老大?”
胡蝶边问边给他擦眼泪,寑衫的料子丝滑柔软,沾了眼泪斑斑,如湘妃竹一般,凄清可怜。
宋如常颔首不言,按住他的手臂重重碾动。半晌,苍凉一笑:“我和她一样了。”
这句话说的神龙藏尾,胡蝶不求甚解,却记得首先要安慰他,道:“不一样,他害过你,你比他好。”
“胡蝶!”听到他的安慰,宋如常忽然激动,旋身握住他两只手腕,神情亢奋:“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是!你当然是好人!”
胡蝶迎着他的面,不闪不躲,聚焦他无措的眼神,坚定点头。
宋如常被这道私心于自己的声音暂时麻痹住心中伤痛,笑中含泪地冲他感激地扬了扬嘴角,道:“你也累了,休息去吧,我睡一会儿。”
却见胡蝶面对眼前人这幅惹人怜爱的样子蹙起了眉毛,心中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张脸如此似成相识。
不知他心中所想的人松了手,自己拿手指向眼睛两边抹掉残余的泪痕,抿嘴问道:“怎么?你要和我在一起休息吗?”
胡蝶不言,犹在思考,眼神中竟多了几丝幽怨愤懑。
内心刚有松懈的宋如常不曾留意,拖沓着步子走到床前,解衣躺下。
“你过来么?”
他问,半边身子却已撑起,准备给人让位。
胡蝶还是沉默,犹如点了定身穴的木桩子直愣愣地深扎在地。
见状,床上的人又躺了回去,拉过一袭薄被盖在身上,合眼要睡。
等到呼吸声变得绵长轻缓,站桩的胡蝶才默默挪了腿,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张朝夕相见的面庞。
风随影动,日渐移。宋如常再睁开眼睛,窗外已是落日熔金。这一日的光景,竟然就在睡梦中消磨掉了。
他撑起身,发现屋里并没有人,遗忘在门后的轮椅照旧留在原处,属实奇怪。
桌上的茶凉的发苦,宋如常一口吞下,猝不及防地呛了喉咙,咳的耳中嗡鸣。
这记猛咳对于一日未曾进食的他无异于雪上加霜,强撑着一口气摸到轮椅上面坐着,已是极限。
“胡蝶?胡蝶?”
宋如常气不打一出来,隔着门大声喊道。
可惜他所谓的大声跟猫叫没什么区别。淡云阁地处偏僻,不准外人伺候,没了胡蝶,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况了。
门是向里拉的,他刚才站的着急,眼前到现在还是一片碎花雪飘,哪里再有力气去开门。
好在胡蝶在天有耳,赶在他气死前推开了门。
不过推的是轮椅在的那一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