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侧躺的鲜梣在手里束着一把蔓延的短发,“我想看你留长发怎么办?”
“位高则身不由己”,脱了皮的狼,上了床,就从哲学扯到了乱七八糟不是。
蔓延回忆起了曾经的那个梦境。
到底是潜意识的幻想,还是未卜先知?
窗棂之外的碧潭之中,游鱼仍在不眠不休地跳跃,“哗哗”的水声传进屋内,蔓延听得很清晰。
过去的人很会享受,如此雅致,这与现代的科技和进步无关的。
就像钧窑产出的绝世之作,今人不但难以寻到其踪迹,想仿,却无物可参照啊!
“高考结束,给我留起长发吧。”
蔓延拍开他的手,军训不给你剃光,已算积德,还想让我摇身一变成长发妹,一间屋,只有天窗,没门儿。
鲜梣用手托住他的下巴,逼迫着:“到底给不给嘛?”
我的头,上面滋长物个人说了算。
“想看长发飘飘,自己又不是没那个功能。”
鲜梣被反将了一军,给气乐了,伸嘴咬住了他的唇片,碾了又碾。
看来以后我就不能跟你提任何要求了呗,要啥你都能把绣球丢回来我怀里。
“小机灵鬼儿。”
蔓延心里偷笑,有自知之明就行。
即使是个泥人儿,要没了性格,岂不白白便宜了你。
翌日早上,蔓延醒来以后,才发现枕边人早就没了。
去浴室把身上的夜汗冲了冲,正准备找点事儿做,外面有人敲门。
“小曾,你起来了吗?”
拽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个胸口挂着工作牌的小姐姐站在那里。
“哦……”
“我叫胡釉,是胡舫老师的女儿,也是他的助理,你们在曾家故居的日子由我负责打理。”
蔓延难为情了,不想被人伺候。
“我爸爸跟阿梣去了澹dàn窑,”胡家小姐姐的笑容非常甜蜜,“阿延,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那我能说我早起饿了,想吃饭行么?
早饭是在曾家的厨房吃的,不止蔓延一个,还有几个其他的工作人员。
胡釉把蔓延的情况介绍给大家,不管是年长的,还是更年轻一些的,都对他特别热情。
在饭桌上,听他们聊起来,蔓延也才知道,平时是没有这么多人的。就是为了迎接御赐的玫瑰椅回家,文物管理处那边才有了特批。
电视台也要为此做一期特别节目,盛世难得,百年不遇,没有纪录那就只剩了遗憾。
由胡釉小姐姐带着,蔓延把故居浏览了一个遍。
“凡境园不远,我们可以走着去看看。”
奇怪,昨晚鲜梣开车路过的时候,觉得很绕似的。
由人家陪着只行进了不到二十分钟的安步当车,他们就进了园子。
“你想知道凡境园的来历吗?”
私家园林,不就是王公贵族的游乐场地么。不然,造个奢华的园子还能为啥?
我虽然姓了曾,但绝对不会比普通人对曾家事了解得更多。
曾墁扉有两房夫人,大房赐婚,是明宣宗的某个公主,二房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公主多年不能生育,只得勉强允许夫君纳小。因此上,才另建造了凡境园。
说白了,为了续曾家香火,才有了它,平时无事,曾墁扉是不能轻易往这里迈步的。
曾将军再有横空出世的奇谋,也深谙“伴君如伴虎”之道。
不可张扬,小心谨慎地恪守君臣之礼,才能保曾家的平安。
“直到了花甲之年的曾曼扉,公主先他而去,曾将军才彻底搬到凡境园来住,而且一住下来,就再没回过旧地。”
怒在心底埋藏,如何能见光。
流水曲折,小桥听声,尖塔林立,屋舍别致。
“鲜梣本想住在这里,但又怕你膈应gèyìng什么的,所以就选择了那边。”
蔓延对着远处的一座小亭抿嘴笑,难道我还怕我自己是“二”么?
游人逐渐增多,蔓延显得疲倦。他主动提出要回去了。
云画影原是曾墁扉的书房,为了蔓延这次小住,管理处给他配备了现代化的设施的耳房。
电脑,画笔,颜料,书籍什么的,蔓延想怎么得心应手就怎么用。
“我爸爸跟上级打了报告,耳房就不拆除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提前支吾一声,工作人员都会准备好。”
啊,又不是“世博会”,建了拆,浪费人力物力。
胡釉低声道:“因为你们曾家遗留的这些东西,不知道让多少人糊口。会在这里终老的胡舫老师就别说了,比如我,拿着薪水,做着最舒适的工作,但骨子里却另有打算。”
又来一个叛逃的年轻人。我们是同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