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克雷色利亚。”
“——你也不需要扫墓。”
它叹了口气,用圆乎乎的爪子牵起达克莱伊的手,“学会控制你暴走的力量,就像这样……好好使用它。”
一股热流顺着相接的皮肤传递,这是姐弟自海岛分别后第一次接触。
上一次达克莱伊将发烧的姐姐抱起就医,这一次克雷色利亚教导同胞的弟弟。
“你不欠我,达克莱伊。”克雷色利亚说,“我也不曾欠你。”
“我的死亡与你无关,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局。我并无怨怼,也无意让你知道更多。”
克雷色利亚神色平和,“你该走了。”
光芒盖住达克莱伊的身躯,最后一刻,它突然抬头,想起来一个问题,“姐。”
它磕磕巴巴、含糊不清,半是真心、半是正事,执意得到一个答案,“你真喜欢玛瑙啊?”
梦境依托于人,而玛瑙是这片梦境里最后一个能做梦的人。它怕克雷色利亚为了永远活下去,为玛瑙编织一场永远不能醒来的梦境。
克雷色利亚眯了眯眼,“对。”
“哦。”达克莱伊来不及问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了,“我会在外面等她,等她醒过来再问个清楚。”
两双相同的蓝眼睛在空中交汇,达克莱伊松开克雷色利亚的爪子,最终选择了信任,“……别让我等太久。”
达克莱伊走了。
这片梦境里终于只剩下了玛瑙和克雷色利亚。
克雷色利亚:“玛瑙。”
它喊得很轻、很慢,像是生怕自己读错某个音节,“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克雷色利亚,也是狄安娜。当然,我或许也都不是,只是曾经的克雷色利亚留下的执念。”
“但还是姑且将我当成克雷色利亚本身吧,这样事情也会好理解很多。”
按理说,玛瑙也该礼尚往来,做一个自我介绍了。说自己是一个设计师,目前正在水脉市寻找设计灵感,意外被达克莱伊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梦境。
但她想着自己在第一个梦境中的经历,狄安娜的告白和亲近,它在雨天为她擦拭头发,又在海啸后献上了一朵花。
所以她开口是艰难地道歉,“对不起。”
第一句说出口后,剩下的话语便能很自然地衔接,“我并不是你认识的玛瑙,我是个借用她身份行动的外来者。很抱歉……欺骗了你。”
她清晰地知晓这是一个误会,也愿意为这个误会付出些什么。
“这样啊,你骗了我。”克雷色利亚应下,“这种事情——”
“我当然早就知道了。”
美梦神贴了过来,用柔软的侧脸和吻部摩擦玛瑙的脖颈,它的语气带着点得意,又有点炫耀,“我生活在这片梦里,是梦的一部分,又怎么会不知道?”
被宝可梦触碰和被人类触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代表天然的亲近、依赖、保护与被保护,后者蕴含的感情却要复杂得多。爱欲、利益、占有,人类的思想混杂,本人尚不能清晰分辨,更何况他人。
那被一只能在宝可梦姿态与人类姿态间自由转换、明显有着多年城市生活经验的宝可梦亲近呢?
克雷色利亚面对达克莱伊和玛瑙的态度差太多了,这种温差释放着更加明显的亲近信号,直白的语言又胜过身体的亲昵。
玛瑙的大脑又开始晕乎乎了,“你知道?那你的那些话……”她甚至羞于表达,只能含糊带过,“为什么啊?”
“嗯,为什么啊?”
克雷色利亚故意鹦鹉学舌,引来不满的推拒,它更开心了,就差融化成一块奶糖,好黏在人类的身上。
“我知道,除了这一点,你还有很多想问我的事。”
毛绒绒的克雷色利亚比人类姿态多了几分高雅,少了几分攻击性,那块被红线穿过的宝石依旧挂在它纤细的颈间,“但在解答那些疑惑前,我必须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见过黑曜了吗?”
它摇头,在玛瑙发出疑问前先一步开口,“不是你身边的大钢蛇,也不是留在世界初始之树的分身。”
“那只庞大如山岳,屹立万万年的基岩,雷吉奇卡斯。你是否在曾经的梦境中,与它的意识产生过短暂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