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日升,又见日落。
华裙美酒,三个年头。
那是米霍克最后一次见到迪迪特,没有人知道那个公爵家的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从高高城墙一跃而下,顷刻间,一头金发被血液沁透,周遭青砖寸寸填注血液
紫色华裙扭曲的铺在地上,染着丹蔻的手指,白皙的手臂扭曲狰狞
公爵的府邸燃起熊熊大火,刚刚离岸不久的天龙人船只沉没深海,在一场雨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谁居然能够拿走你的手臂」
再次见面,他长年对决的对手已经没有了一条手臂,香克斯轻松的解释,笑着摸了摸后背,然后抓了个空,他放下手掌顺手拿起酒举杯,畅快的饮进喉口
米霍克品着酒,又三年,他续了胡须,鬓角修长,整个人的气势更加锐利逼人
余光间看见香克斯的动作,他垂下眼睛没有发出声音,香克斯一直戴在身边的草帽也一同不见了
耳边是这群海贼哈哈哈大笑的欢快声响,喝尽最后一口酒,他放下杯子,这次来到红发海贼团驻地的岛屿,他也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这人是否如传闻一般失去手臂
既然答案已经知道,他也该离开了
举着酒杯的香克斯拉着长长的音调挽留他,笑声轻快的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失去重要东西不久的家伙
米霍克揽起披风,把搁置一旁的长刀收回背后,整个人挺拔的如同夜晚的鹰,黑漆漆又如此危险的蓄势待发
「啊,在东海貌似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她酿酒的技术还真是不错啊,就是迪迪特,你还记得吧」
「也不知道那家伙还做不做酒水行业了」
香克斯站在岸边,与他一同走向棺舟,闲聊一般提起
整要上船的人顿住脚,米霍克回过头
「迪迪特?」
「啊,很多年前的人了,我记得你当时还住在她家里,还记得吗?」
香克斯拎着酒,随手扔进米霍克怀里,微醺的微笑,弯下腰用手掌比了比自己小腿的高度
「她还有个孩子对吧,还是我记错了」
「北海?还是哪个海域」
米霍克随手接住酒,手掌却下意识发力,他蹙着眉,把被风吹的有些翻皱的帽子向下压了压
「她在哪个岛屿」
酒瓶发出不堪负重的脆响,海浪拍打着浪花扑腾腾的溅在黑色大衣的衣摆处,棺舟携浪前行,他出航在一个漆黑的深夜
月亮高悬,仿若斯提木不曾熄灭的一盏盏圆灯
迪迪特从园子里走出来,扔给他一个刚刚洗完还带湿润的甜瓜,她手里也拿着一个,拖沓着凉鞋一同坐在廊檐下
棉团渗着酒精,他举着刀柄保养漆黑的刀刃
米霍克忘记那是几年前,但他突然想起,那是他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对迪迪特克制情绪,在诸多原因下,他开始慢慢的接纳她,又或者说,他把这种接纳,叫做修行。
迪迪特咬着一半的瓜静静的看着他有一会儿,才脱下鞋光着脚走进屋子,他被人看的背脊僵直,见人走后他才无意识的放松下来,一口气没等呼出去,她就又噔噔噔的回来了
盘腿坐在他身边,把一把双刀随手扔在他腿边
「把我的也保养保养」
米霍克看了这人一眼,随后拿起刀握在手掌中,明亮的月光下,雪白的刀刃宛若银勾,散着黑刀完全无法发出的光泽感
他握住自己的刀,夜的刀身缠绕黑色发青的气息,围绕着整个刀身,光光握着,便是一片冰冷的寒冷杀意
他第一次拿起迪迪特的刀,才发现她的刀非常的轻,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材料铸就,但刀刃轻盈,握手寒凉,是一双绝好的双刀,铸就它的师傅,一定有些非常好的手艺
「它从来没有被包裹过武装色吗」
米霍克回头问早就躺在木板上的人,她金色的头发散了一地,廊下的座灯晕着昏黄的光线,她就对着这昏黄的光线百无聊赖的翻着书
听到他问话,书后面的人露出半个脑袋,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
「啊,没有过,应该是,反正我用的时候没有过」
「它叫什么名字」
这人甚至连书都没有放下,探出一条手臂指了指靠近刀柄的地方
「应该刻了,不过我从来没这么叫过就是」
米霍克查看刀刃,果然看见几个小字
「你没想过试试用武装色包裹吗?毕竟所有刀都可以变成黑刀」
「我不会武装色」
她把书放在脸上,然后整个人扭来扭去的靠近他,等人的脑袋马上要逼近,她把脸上的书扯了下来,探出一条手臂跃过他的身体把那把正拿在手里的刀拿了过去
「这不是妖刀,入名刀册的原因,是因为制作它的主人,是个没有力气,完全拿不起锤子的女人」
「因为这一特性,能够使用它的主人并不吝啬,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强大的身体,坚强的意志,不屈的精神,无法激出武装色,见闻色,也可以激发它的特性」
「或者别的名刀选择的主人无比出色,使用出的它立下丰功伟绩,或者历史悠久而成为名刀」
「那它,成为名刀,或许是因为宽容」
「名刀择主,我能拿起它」
她看向米霍克,神情认真
「因为我是个没有力气,甚至比寻常女人更孱弱的女人」
米霍克:……
米霍克拿起她扔在一旁的书,重新叩在她脸上
信这骗子的话,才有鬼了。
迪迪特任由他把书扣在脸上,手里的刀重新被人接了过去,她在书后闭上眼睛,嗅闻到了书本淡淡的气息
「它叫什么名字」
「圆满」
「真是个好名字」
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