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据臣下观察,剑谷之中能铸出谷家剑的至今只有谷剑兰一人,其余剑匠所铸之剑,总是……差点意思。”墨槐垂眸叹气,咬牙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现在止步于剑匠所铸之剑,臣下先前所作努力通通化为泡影,臣下不甘心!”
“她迟早要杀。”刘怀狠道,“这四年来她有所保留,分明也是怕朕杀了她,只要铸剑谱还握在她手上,她便有恃无恐。”
墨槐犹豫道:“臣下知晓陛下心情,但恳请陛下再忍一忍,臣下定会想办法让她把所有铸剑谱交出来。”
“交出来后,便直接处死她吧。”
墨槐沉默,却也没退下。刘怀察觉到她有话要说:“有话直说,不要支支吾吾的。”
墨槐叩首道:“陛下,剑谷的匠人都很敬重谷剑兰,若罗织罪名杀了,很容易引起匠人不满。”
刘怀“啧”了一声,不太耐烦:“那要怎么办?杀一个人就那么困难?”
“意外。”墨槐抬头道,“制造意外。”
刘怀恍惚了一下,当年桑嫩提议制造意外杀掉兵士,向谷剑兰表明渴贤的态度,而今再用意外杀死她,也落得个因果循环。他冷笑一声,墨槐的提议深得朕心。
“那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刘怀道,“让她尽快交出铸剑谱,然后——”
刘怀比了个手刀,墨槐伏地跪倒,应道:“是,且听陛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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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剑兰回到南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葛叔他们还没有回到剑谷,谷剑兰打算先让谷内匠人帮忙找人,其余的等他们回来再商量。
才下马车,一个小女孩忽然从草丛边窜出来,她手里挥舞着什么东西,踮起脚尖往谷剑兰手中递。
谷剑兰弯下腰,握住她的手臂:“你是谁家的孩子?来找谁?”
“有一个黑衣裳的大哥哥,让我把这个递给姐姐。”
谷剑兰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待看清后,呼吸一窒。
质地温润,色泽鲜翠,呈短剑状,赫然是父亲生前最喜爱的玉佩。
谷剑兰恍如隔世,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梁清秋时。
当时梁清秋为了让她相信父亲在她的手上,便将玉佩搁在案台上,再后来他们发生争执,梁清秋说不过便要硬抢,混乱之下,这枚玉佩被众人抛在了脑后,现在忽然出现在谷剑兰手里,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谷家庄。
热泪毫无征兆地滑下,暖了她冻冰的面颊,她握住小女孩的胳膊,哽咽道:“哥哥生的什么模样?在什么地方?”
小女孩挠挠头:“生得很好看呀,他给了我一颗糖,让我把这个给你,说他在老地方,其他的就没有啦。”
“老地方?老地方……”
四年前,谷家庄大堂内有梁清秋、谷剑兰、林琢之还有一众藏在角落的兵士,梁清秋被打昏,兵士被杀尽,那剩下的……
“他给了你什么糖?让我看看!”
小女孩张开脏兮兮的手掌,丝窝虎眼糖躺在手心,她还没舍得吃。
丝窝虎眼糖,年初在上京,去往行宫的马车里,墨纯曾经把这糖分给她过,她仍记得那个味道,甜丝丝的,让人心情舒畅。
谷剑兰提起裙摆,兴冲冲地往老地方跑去,她只想快点见到他,跑过剑谷,穿过坟地,不打灯笼也要见到他。
可到了冰雪河畔,她却被前边星星点点的灯火止住了脚,芦苇荡里,一队身穿甲胄的兵士正在搜寻着什么。
“再仔细找找,当时落水声从这个方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踪迹!”
是鸭毛的声音,他或许也已察觉到昨夜的不妥,领着兵士前来寻找鹅毛的踪迹。
谷剑兰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兵士来这儿多久了?他有没有躲好?会不会被……
余念未消,一只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谷剑兰猝不及防,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即将拔出琢剑,岂料那人按住她的手,整个人贴向她的后背。
“别出声。”温热吐息落在谷剑兰耳边,激得她浑身一颤,“剑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