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泥印和我们追的时辰,她跑不远,往回鹘,只得这一个方向。”有杀手判断道。
风愈发地大了起来,吹起片片落叶,唰,有些不怕死的撞到杀手的剑上,再见已分成两瓣。
肃杀之气秉牢在黑衣杀手人群之间,只等首领有个决断。
“放火烧林。”阴阴的四个字,裁决了林中逃命娇娘的香魂。
“是!”
风大,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浓烟滚滚冲天,惊鸟撞破天网,走兽四下哀鸣奔逃。
“扑啦啦”——飞鸟从崔窈娘头顶仓皇飞过,扇动的羽翼飘下惊惶,似是被某种可怖之物驱赶。紧接着,树林中叶密之处传来簌簌声响,“呼”——什么毛乎乎的东西从她身背蹭过。
身心俱疲的她心中陡然一紧,瞬间警觉起来,身体紧绷。
“这般慌乱的林间生物逃离绝非寻常。若说野兽受了惊吓,可我一路醒来,这附近并无大型猛兽巢穴迹象,且逃得那么义无反顾,除非......”她心下一沉,想到了那群穷追不舍、手段狠辣的杀手,“莫非是杀手们寻了来,惊了这林中鸟兽?还是说,他们布下了更凶险的圈套,故意弄出声响,欲引我自投罗网?”
一时想来,心跳密集的鼓点敲在胸腔,匕首柄上的雕花硌着手心,冰冷却刚硬,是此刻她唯一能倚仗的“伙伴”。
正思忖间,那簌簌声逐渐远去,崔窈娘刚要松口气,一阵袅袅烟味却缓缓飘来。
抬头望去,密林上空渐渐弥漫起一片浓烟,很快遮去光亮,拢得昏暗一片。
崔窈娘心像坠入了冰窖——好歹毒的一计,林火。
两世为人,平顺忐忑辗转,难道挣扎皆是徒劳?那她心有不甘!
现在再去追那群求生欲极强的鸟兽的逃生路线已是不及,唯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展出双臂,合上双目,感受细微的风。
湿透的全身拖累过她,现下也帮了她一把:“风从东南方向吹来,火势在风助之下,定会朝西北席卷,那我绝不能往西北去,要反其道而行,朝东北方向奔逃,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只是这东北方向路况不明,不知又有无断崖深谷阻拦,可当下也别无他选。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枯枝败叶和凸起的树根像暗藏的“绊马索”,浓烟遮住光线晦暗不明。
崔窈娘膝盖和手掌再一次“啪唧”磕在地上,疼痛钻心,可她只得迅速爬起,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火就在身后了!只因林中风吹来,她已是不再感觉寒冷蚀骨。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肺部更像是被烈火提前灼过一般难忍,眼前白光频频乍现。
“坚持啊窈娘,不能弃了自己,李瀚狰还在等着娶我,营地的大家也盼我回去,我怎能葬身于此!”
周围温度温吞上升,闷得汗水从衣衫内里反透出来,紧紧贴在身上,黏腻难受,崔窈娘却也顾不得这些,只一味跑着。
“她在那儿!”惊呼声炸起。
崔窈娘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比之先前在河水中的冰冷更甚几分。
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眼眶也不禁泛红,泪水在烟熏火燎下几欲夺眶而出。
前有杀手步步紧逼,合围之势如猛龙过江;后是熊熊烈火,火舌舔过林木,含成焦炭。
生路断绝。
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现,现代的安稳舒适,穿越后的跌宕起伏,与李瀚狰的点点滴滴、为姐妹生存谋划的种种努力,一切的一切,难道今日都要断绝?
她怎甘心,怎舍得!
她还没看到李瀚狰身着喜服,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同她一拜天地;还没实现与姐妹们携手赚银捞金;还没彻底弄明白命运为何将她卷入这个大唐,诸多心愿未了,诸多责任在肩,怎能就......
远处枯枝被踩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奏响的催命鼓点。
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
“X的,在老子面前也敢嚣张,老子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别同他们纠缠,找人要紧!”
崔窈娘摇晃身形猛地一怔,那熟悉的声音仿若一道利箭穿透这林中火场的嘈杂,直直扎碎隔绝了她与外界的那道绝望累加惊惶。
“林岳!”崔窈娘脱口大喊,尖利的声音只剩下不敢置信,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瞬间燃起灼灼希望之光,仿若濒死之人重获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