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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腌臜旧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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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耳心如擂鼓,手指抖了又抖。

不像前两回只听到铜锁的啪嗒声,这一次,甚至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大牢里回荡。

同样没睡着的,还有厉文渊。他比易耳抖得更厉害。因着上次他蒙着眼辨认的,觉着那凶犯定是自己认得的人,他一个外乡人,除了县衙的人,还能认得谁?

县老爷要抓凶手,也不能不保护他们这些证人吧?

越想,他的心便越凉。自己不过是个牢里吃白饭的,死了就是死了。案子破了,才是要紧事。

等凶犯杀了自己,县老爷他们再进来,来一个当场擒获,自己早魂归西天了。

如厉文渊想的那样,大牢的过道幽深骇人,上头的通风口夜风呜呜,透过稀薄的月影,将来人的身影投射在地砖上。

黑靴一抬一放,步伐平稳,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行进。

易耳和厉文渊没等来屠刀,关押在左侧牢房的犯人骤然醒了过来。

旁边正是春香和老鸨带过的,也不知是不是二人死得冤,还是大牢里积攒了太多魂魄,后背总是凉飕飕的。

又是一阵铁链的叮铃声,铜锁啪嗒,才在稻草堆正掀开眼皮的人,没来得及呼救,便被一双大掌捂住了嘴,而后更是一股重力压来。

他瞳孔放大,两只脚胡乱蹬着,借着稀薄的灯光,才看清了上、面压着的人。

“是你……”

然而,那人已经摸了预备好的布条,就往他脖子套去。

没等继续使力,昏暗的大牢里忽然亮光大作,也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蒙面的汉子意识到不对,撤了手转身就要逃,可牢门砰的一声关上,门外只是一个身着囚服的人,眨眼间,锁头已经合上。

凶犯还下意识往腰间一瞄。

钥匙还在。

殊不知,站着的,正是方才惴惴不安的易耳。这会儿,他又哈着腰邀功。

“大人,你看,他被锁住了,跑不了了。”

刘原开路走在最前面,后面便是应抒弘。他只目光一扫,易耳脚下的镣铐早不见了踪影。

他倒是乖觉,绷着脸还挤着几分笑,好似在催应抒弘办正事,不急着办他。

应抒弘也是此意,上前去看被易耳反手锁住的人。

“你平日不声不响,倒是没想到是你。”

里头反被八胡子压制在身底下的人,已经被扯下了黑布,不是巴山。

正是送饭的洪阿达。他做杂役多一些,又负责给犯人送饭,借着送饭的机会杀人,似乎名正言顺。

八胡子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扇了一巴掌,又啐道:“你家遭荒逃难来了石台县,还是我给了你一口粥吃,后来又拉扯着你进了县衙做事……你个烂心肝的,县衙的差事多抢手,他们塞了多少钱,请我吃了多少次酒,我都给你留了……”

念着二人的过往和情分,洪阿达都冷着一张面,不做辩驳。

怕二人再动起手来,刘原看了眼易耳,示意他开锁,谁知,他会藏拙,已经躲在了卫三后面。

刘原也只是嘿笑一声,拿了钥匙,将二人都拿下。

审讯也连夜进行了。

动静闹这么大,别说是犯人了,就连移舟和卫英也过来了。

纵是她主持家事,也没见过这样办差骇人的场景。

移舟扶着她的手,就在值房里等着。

而里头,应抒弘正在攻心,“你或是没想明白,本官怎会去的那样巧?”

洪阿达和八胡子一样不说话,不过,不像八胡子那样得意,微微垂着脑袋,手指也抠着那把烂椅的毛刺。

“你家是外乡人,在衙门里也没几个相熟的,又一直负责大牢那边的琐事。不想还有闲心去太尉庙拜神。”

一听“太尉庙”,洪阿达的肩膀瑟缩了一下,不过又极快恢复正常,继续抠着椅子的木丝。

而刘原更是将那双沾了黄泥的靴子拿过去,洪阿达盯着靴底的黄泥,嘴唇动了动,不过还是没说话,直把刘原给气乐了。“你就是想说,这泥土有什么稀奇的?那就错了,我的鼻子,那是顶灵验的,你这靴子,除了沾上黄泥,还沾了些香灰。那些香灰,和太尉庙香炉里的一样,都带着些异香。”

……

移舟人在外面,也在思索着案子是否还遗漏了其它的线索,直到刘原喜滋滋从里头出来,迫不及待和她邀功道:“小周,没想到吧,那次去寻你们,倒回来的香灰,成了破案的关键了。”

“香灰?”移舟往里探头,不过静悄悄的。

“嗯,大人说太尉庙后有大树,阴凉湿滑,一旦踏足,便会留下蛛丝马迹,便让我去查众人的靴子。可巧,就查到了他的……嘿,你说,这王八蛋,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没听他说句话,倒是能犯这么大的案……”

卫英也暗暗舒了口气,犯人抓住就好。等县衙的事情一了,就能查查家里。

刘原像是只腹虫,一转眼珠子便对她的心思了然,当即笑道:“还有卫姐姐家里那个窃肉小贼,回头我一并给你抓住。”

“多谢大人了……”

“客气客气……”

刘原只是出来巡视一圈,看众人相安无事,便又入内了。

而里头的问话,还在继续,只是和他出去前,大相径庭。

“大牢每三日添的青菜粥,下了有毒的三叶藜芦,可巧,太尉庙那边就长着一大片。当然,石台县有不少地方也有,可你的靴子还沾着太尉庙独有的香灰,今晚又偷偷潜入大牢要杀八胡子,你说,杀害春香和鸨母的凶手,除了你,还能是谁?”

应抒弘不紧不慢敲着桌面,这一下下地,像庙里偶尔才会响起来的木鱼声。

洪阿达嘴唇翕动,最终还是吐了一句:“我没杀她。”

“谁?”

“……春香。”洪阿达舔了舔嘴唇,又不说话了。

审讯,便和那河堤是一样的,若是牢固的,任洪水如何翻涌都无事,可开了一个口子,再想合上,便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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