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秦露磕完最后一颗瓜子,忽然看到小二僵在窗前。她正想上前询问,只听得门口一声巨响——
桃应红抱着剑,眼神凌厉。
她嘴角上扬,把剑抽出剑鞘又收回去,如此反复。秦露面露难色,嘴里还嚼着瓜子,讪讪而笑:“你听我辩解……哦不,我。”
桃应红寻了一处板凳坐下,背靠椅子,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下山。”
秦露收起桌面的垃圾,殷勤地为桃应红倒上水:“老大今天辛苦了,多喝点。”
桃应红接过她的水,叹了一口气:“秦露,我不让你们出是因为——”
秦露忙打断她的话,她知道桃应红是为他们好。只是桃应红此次下山太久,她恐有变故。
小二在一旁,见老大没生气,这才凑上前去,呲着大牙傻乐呵。三个人边用餐,边谈论着今日之事。
经过半日的比试,桃应红身上酸胀。她捶了捶肩,给已经睡去的秦露和小二盖上被子,随后离开迎春居。
大街上,人丁稀少。此时风夹杂着丝丝微凉,似乎在预言冬季时日不远。
附近是商户和一些百姓支起的小摊,早在应招消息传出去的第一时间,这些人就颇有商业头脑占据有利地位,小吃、自家种的菜摆在道路两旁。
别家已经歇息,只有一个卖米糕的还在张罗。他看到桃应红,忙招手吆喝:“姑娘,来点米糕?”
一屉蒸笼中有不同种类的米糕,青色为麦汁所做,白色是纯大米。印花之上裹着一层桂花蜜,清甜醉人。
桃应红点头,刚要往兜里掏钱,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来付吧。”
卖米糕的老板看到是县令大人,忙说不用,谢礼硬是将钱塞到他手中,跟他说你们挣银两不易。
“谢谢大人,大人心善呐!”老板热泪盈眶,鞠躬致谢。
桃应红倒是无话,她接过谢礼的糕点,一边走一边吃了起来。谢礼与她并排而走,二人均无言。
“大人真是好筹划。”吃完第一个糕点,桃应红开口。许是糕点太烫,说话间白气向上飘着。
谢礼疑惑地“嗯”了一声,越过桃应红,与她面对面。二人一前一后,硬生生走了一大段。
“桃姑娘的意思,我听不懂。”谢礼说着,从桃应红手下抢了一块米糕,继续说,“你对我貌似,很有偏见。”
见米糕被抢,桃应红纵身向前扑。奈何谢礼侧身躲闪,她扑了个空。
她抽出佩剑,以剑柄上挑,米糕一个腾空。二人同时跳起,结果——
“啪嗒”一声,米糕滚落在地,二人的手倒是交叠在一起。桃应红猛地抽回,用衣服擦拭着。
真晦气,桃应红猛搓着衣服,瞪着谢礼。她是对他有偏见,目前他做得这一切都很扑朔迷离,他的立场是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桃应红一概不知。
“身手灵活了许多,病好了?”桃应红出言嘲讽,“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你体虚。”
谢礼微微一笑,靠近桃应红,用气声说着:“关心我啊?想更关心赢得应招。”
“当当当——”是午休结束的锣鼓响。
桃应红望着谢礼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自己赢得意思?
来不及多想,闻得此鼓的人们如蜂窝般涌出。桃应红这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只是找了块阴凉地歇息。
未时已到,十人比武正式开始。
桃应红站在擂台上环视一圈,剩下的人不乏有像黄郎那样的壮汉,也有李生这样精通肉搏的人,还有……
还有陈家小儿,陈亦雄。
桃应红与陈家小儿对上眼,后者一脸不屑“哼”了一声,把脸瞥向一旁。
明明陈家小儿没有一丝武功傍身,还能挺到最后一轮,果然——
桃应红怒火化为实质,看着谢礼。果然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八面玲珑,亏得自己方才差点错会了他的意思。
谢礼看到桃应红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满脸困惑。
“最后一场比武,正式开始!”
先是十个人之中那一个壮汉出头:“我先来,谁来挑战我?”说着话,他满身腱子肉抖动,气势颇凶。
等了片刻,其余的人都不应声,桃应红暗自观察,也不出声。
考官提醒道:“若是无人应战,魁首就是他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那些人一一应战。这位壮汉武力实高,不消片刻,与之应战的六人纷纷下台。
此时擂台上还未应战的只剩两人,桃应红和陈亦雄。
壮汉掰了掰手腕,粗犷声音中带着嘲讽:“你俩一个弱女子,一个小胖子,谁先来?”
桃应红歪头淡淡一笑,对陈亦雄说:“要不你先?”
陈亦雄听到这话,像一个被点燃的炮竹。他一跳脚,说道:“你想算计我?”
桃应红不置可否点点头,笑容越发放大。
他不应声,自己也不应声。反正这位壮汉她托人调查过底细,只是一名寻常百姓。
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只是搅混水,阻止陈家等接近谢礼。她看着陈亦雄焦急的神色,慢悠悠摆弄起剑穗。
主考官:“我数十下,无人应声就算这位壮汉赢——十、九、八……”
陈亦雄在擂台上频频向西南方那一处拐角看。在考官数到“五”的时候他挑出来喊:“我来,我来。”
语气忽的中气十足,他一改焦急神色,看似好像胜券在握。
桃应红看向陈亦雄方才看的方向,那一处多是商铺,因今日武考大多数闭门谢客,没有什么异样。
心神走了一瞬,陈亦雄与壮汉就已决出胜负。
“陈亦雄,胜——”考官宣读结果。台下陈家小儿那群跟班儿欢呼起来,桃应红回神,下意识看向谢礼。
二人视线相交,谢礼耸肩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陈老姗姗来迟,硬是拉着自己捞起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