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知道?桃应红才不信,只是现在有一件更麻烦的事。
“你,要和我打?”陈亦雄趾高气昂地说。
桃应红将碎发揽在耳后,扬头脆声道:“自然。”
考官一声令下,桃应红微微躬身,眼神中满是进攻者的侵略感。陈亦雄三步并两步上前,接下桃应红的袭击。
但是没接住。
他被自己的靴子绊了一脚,圆饼大的脸与擂台的红绸严丝密缝。桃应红默默收回手,无言看着一颗涂了红染料的石头。
它与红绸完美契合,台下的人压根儿看不到。况且这一块石子极其挑时机,正好是自己踢向陈亦雄膝盖的那一瞬间。
台下,谢礼依旧谈笑风生,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沾了些许红色。
桃应红乘胜追击,对着陈亦雄一顿暴揍。彼时陈亦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哀嚎。
底下百姓一片儿较好。陈家小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最是喜欢欺压百姓,如今遭得报应,甚好!
“这位大人也不怕得罪陈家?”前几日来蹭饭的鳏夫与身旁屠户嘀咕着。
屠夫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谢礼和台上的桃应红,语气钦佩:“大人明察秋毫,台上那姑娘也英姿飒爽,好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好。
桃应红听不见大家的议论,再一次俯身下劈之时,只见陈亦雄肿胀的脸忽而挤出一抹笑,眼睛里淬出一丝狠毒。
不对!桃应红撤回的瞬间,一记小刀从远处飞来。躲闪不急,只得用手臂做挡。登时血流如注,红色衣袖颜色渐深。
谢礼匆匆跑上台,目光冰冷。他看着陈亦雄,沉声道:“我说过此次,不得伤人。”
陈老也跑上台,拉着陈亦雄起来,对着他的脸又来了两巴掌,嘴里叫喊着“你这混账”,又对着谢礼赔罪。
桃应红捂着胳膊,鲜血从指缝间流出,落在红绸之上,隐没不见。
这一次她看清了小刀的方位。方才在台上她暴揍陈亦雄,一方面是发泄心中气氛,另一方面也是怀疑上一局的蹊跷。
此时看来,果然有蹊跷。
只是不知为何,陈亦雄竟然如此愚蠢,直接见血,这难道不是摆明告诉众人他在作弊?
陈老在和谢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他的主意。
围观的百姓看到陈亦雄使出阴招,又见为他们出恶气的女子此时面色苍白,楚楚可怜,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滚下去”,众人附和。
“滚下去!”
“作弊者滚!”
“滚——”
台下群情激奋,谢礼颇为为难地向陈老说:“这次他作弊取胜,你看这……”他指着台下,示意陈老。
陈老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似乎有些不甘心:“这,这——”
桃应红适时插话:“陈老,你是我们春城最德高望重的人,大家都依你为标准。”说完微微欠身,忽然身形一晃。
糟了,桃应红心想,环视一圈后,她选择顺着谢礼的方向倒下。
谢礼伸手一揽,桃应红落在他怀中。
“这名女子说的没错,陈亦雄资格取消。陈老,告辞。”谢礼抱着桃应红走进马车,驶离迎春居。
百姓们见县令大人离开,也一并离开。只在场的张玉斜视着父子俩一眼,冷哼:“猫戏老鼠。”
陈老气得脸抖动起来:“你说谁是老鼠、谁是猫!”
张玉不理会,拿起扇子翩然而去。
..
马车里,谢礼撕下桃应红的衣袖,把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桃应红眉头微皱,却没有醒过来。
富贵早就让大夫候在县令府,大夫摸了脉,叮嘱要注意饮食清淡,好生修养。
谢礼一一应下。
夜幕缓缓落下,灯影摇晃。桃应红睁开眼,入目所及是一看就很名贵的木料。
“嘶——”左臂传来酸麻的疼痛,窗边冷风刮过,像一把利刃钻进骨缝。桃应红勉强起身,看向桌案上放着温热的茶水。
上前小抿两口,茶壶下是一张字条:富贵在外候着,我去去就回。
“富贵。”桃应红喊着,许是过于用力,手臂间隐隐作痛。推门而进的却不是富贵,是谢礼。
他换了常服,手中是煎好的药。
“快喝吧。”谢礼坐下,面带歉意,“我没想到他会使阴招。”
桃应红不在意地摆摆手,端起碗一饮而尽。药味儿苦涩,舌根有些麻意,谢礼忙从兜中掏出一块糖。
“多谢。我这睡了一觉,想明白了许多。”桃应红托腮,眼中满是了然,“您设置应招关卡,是为了让陈老等心服口服退出,也是给了他们闷棍子。”
“但是我私以为你站在他们那边所有搅混水,那些传单散布的如此快,我不信没有大人的手笔。”
春城百姓对于陈家能避则避,断不会喊出“滚下去”这类话,更像是有人安排。还有擂台上那一颗石子——
桃应红拉过谢礼的手,上面白净一片。
谢礼将手抽回,坦然道:“是我。”
谢礼以考试为名,实则是暗自回绝陈老。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子,陈老不好说什么。哪知桃应红先是让百姓参选,又是自己亲自上阵,打乱了谢礼原先预设的计划。
桃应红听闻,欲抬手,伤口又是一疼,白色绷带瞬间染红。而此时桃应红才发觉身上衣服变成了白色,且略微宽大。
“不过大人,我这衣服是谁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