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娘女孩儿们齐齐捂嘴惊呼。
减虞有一瞬间的瞳孔放大。
荒诞感如洪水将他淹没,他挣扎着游到了岸边,现在却被一巴掌拍回水底。
正常人在精神病院里,精神病人在大街上。
就是这种感觉。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
片刻后他就回过神,浑身的阴森戾气全都有了形状,配合他的手刀向方君正下腹砍去!
方君正挑眉,腰往后一拱,精准避开他的突袭。
然而减虞怎会轻易罢休。
他步步紧逼,掖住方君正的领口将他一路攘进了内衣店。
身后便是一排玫瑰金色货架。
货架设计得别出心裁,是将铝片做成了枝条藤蔓,穿插在性感撩人的内衣里面。
店员大叫阻拦,减虞充耳不闻,只见他屈起右腿直击方君正的腰侧。
方君正只能躲,他的体积大,躲了腰躲不了头。
偏偏减虞的肢体十分灵活,腿踹出去就没打算收回来,又继续抬高,踢向他的肩膀。
方君正狼狈地倒向架子,内衣哗哗掉落,又薄又轻又滑腻的布料挂在他无名指上,是一种隐晦的暧昧暗示。
他顿时也有些按不住火气,怒视减虞,一把抓住那韧性极佳、在耳畔带出一片风的小腿。
“够了!多大了,三岁小孩?吃点亏就打来打去你不嫌丢人?!”
减虞冷笑,像在讥讽他的爹味封建大家长口吻。
电光石火之间,藏在长袖下的手指翻转,现出亮如白虹、薄如蝉翼的刃口。
又是刀!
白刃在减虞苍白的指根里看不真切,因此没有人制止,但那寒光却如一道荧火,印在方君正眼底。
假若他再不还手,那刀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捅穿他的腰子。
这样薄的刀刃伤人,甚至不会有痛感,等血飙出来,皮都被削掉几层了。
方君正余光一瞄,便知减虞已经想好了嫁祸的对象——货架上的铝片。
他抓住货架,手臂发力,对着减虞低声道:“老子还以为我够疯了,你他妈比我还疯!”
减虞一心要他见血,出手时便收腿,顺势栽倒在方君正怀里。
方君正腾出另一只手推他,只觉得手背一凉,刀尖像刚塞进卷笔刀的铅笔一样旋转。
两人暗中角力,外人看来却像缠缠绵绵地抱在一块儿。
看着方君正黑得很不均匀的胡子脸,减虞笑了。
“在琴弦大厦那次,你以为就算了吗?”
他加重了刀尖旋转碾磨的力度。
可方君正的嘴唇居然都不哆嗦一下,只是声音有点闷。
“呵呵,换了更锋利的新刀,真这么记仇么,不过,只要你一天打不过老子,老子就一天是你爹!”
减虞冷冷道:“我爹已经死透了,我不介意让你成为第二个。”
这句话别有深意,方君正眯眼回味。
眼看着减虞再不收手,方君正的掌心就要被捅对穿,这时,只听固定在地上的货架发出“咯叽”的刺耳摩擦声。
减虞立刻皱眉。
高频率的金属摩擦对他来说不亚于□□攻击。
只见方君正的手臂肌肉暴起,往上一拔,货架底部直径五厘米的螺丝帽居然全都松动。
“轰”——
足有两百多斤重的纯精铁货架就这么被倒拔垂杨柳似的推倒了!
方君正高高跃起,直接横跳了过去,与减虞隔开距离,嚣张地亮了下拳。
另一只染血的手伸进口袋,乍一看还以为在凹造型。
虽然这裤衩皮衣也没什么造型可言。
站在一旁的店员快崩溃了,看方君正的眼神就像看被金刚附体的哥斯拉。
与之相比,刚才被哥斯拉按在怀里揉搓,跌跌撞撞翻来倒去的减虞简直是林黛玉。
“你们,你们——”店员抱着脑袋,决定冲减虞开炮,“你们干嘛啊!哪有来商场打架的!要打出去打!”
谁来管管……
这时,总算有名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人挤进了人群,高喊:“误会,是误会!”
快闪有三个角度的录像,众人反复查看后面面相觑,尴尬发现这个误会有点大。
舞蹈正到兴头上时,是一个大约一岁的小朋友从婴儿车里蹦出来,抓住了女孩的裙子。
孩子妈妈见状,赶忙拎起孩子就走了,而大喇喇杵在旁边的方君正天降大锅。
事后,洗刷冤屈的方君正无所谓地挥手。
“散了吧散了吧,行了,好好一小姑娘做什么哭丧脸,钱我来赔,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目视着一身寒气的减虞离去,眼中闪过玩味,将手背放到嘴边舔了舔,然后不动声色的插回兜里,仿佛天生没有痛觉。
真是熟悉的味道啊。
很久没尝过了。
原来年轻人的血,比自己这老糙皮的甜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