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在五楼找到减虞时,他正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不清表情。
“减老师,你怎么自己跑上来了,吓死我了。”
减虞照例帽子兜头,双手交握在腹前。
绵绵已经习惯跟空气对话,热络地跟店员打招呼:“小久!呀,你怎么又瘦啦!还让不让我活了!”
店员小久是她以前在学校摄影社团交的校外朋友,两人经常一起逛街。
“我才没瘦呢,是你眼睛变大了,才会看我觉得瘦。”
小久身穿规矩的西装制服,胸前口袋露出淡绿丝巾边,戴着白手套。
领班在替另一位顾客介绍,小久不敢表现得太热情。
她把绵绵拉到角落:“你去干嘛啦,怎么让这位,嗯,这位作家一个人来?”
绵绵道:“我晕车,去厕所吐了一会儿。”
小久紧张道:“吐了?你中午吃啥了,别吃坏肚子,最近病毒肆虐,听我阿妈说老家医院儿科都爆满,罚单都贴不过来。”
“哈哈,我都24了,壮如牛,又不是小孩子。”绵绵笑眯眯握住她的手,“没事,真是晕车!我中午自己做饭的,豆角烀肉!”
“啊,馋死我了。”小久说一句就要看一眼领班,“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下次我去你那带上我的小桌板,我俩可以坐床上吃。”
意犹未尽地续完旧,绵绵才开始说减虞。
“怎么样,没骗你吧,就比白蕴不帅那么一neinei~”
绵绵捏住右手食指拇指,得意地在小久面前比划。
她可说不出丑,不是怕减虞听见,而是这个词实在跟减虞无关。
“他都不摘口罩,我哪知道他帅不帅嘛。”
小久不看足球,仅仅偶尔在密友朋友圈给那个大明星点赞而已,没细看过,对白蕴没有滤镜。
但自从减虞在沙发坐下来,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端茶送水,人家硬是连口罩都没摘,脾气臭到了家,跟谁欠他五百万似的,还不知道长几个鼻子几个嘴呢。
小久道:“身材确实不错,不过他可真难伺候,你不知道,他是跟一个人在那头内衣店打完架再过来的!”
绵绵傻眼了。
“打架?”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精彩剧情。
“嗯,好像是快闪出了点情况。”小久随手比划了下,“我没去凑热闹,Judy去了,说好多女孩围着他们劝架。”
“怎么还有女孩啊?”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绵绵偷看减虞,心想,问这祖宗肯定问不出什么。
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快闪正在放中场音乐。
她想了想,跟小久描述了下方君正的特征,小久猛点头。
“对,就是他,Judy说他们俩把内衣店的一排货架都打翻了,是那个男人赔的,然后你的这位作家就进了我们店,那个男的没一会儿气势汹汹过来,扔下这袋东西就走了,我都没敢上去迎,喏,袋子在那呢。”
小久指的位置是沙发脚,一个粉黑色的硬纸壳包装袋,提手上还缠着黑色镂空网状装饰绳。
绵绵走过去,见减虞还是不搭理人,于是用小拇指勾起包装袋。
“减老师,这是给你的?”她其实内心有个答案,但不敢说,又忍不住八卦,“谁买给你的?”
哇塞,送内衣!
哎,等等,怎么都是女式内衣?
难不成有什么深意?
那家蓝血奢牌的内衣线也卖男款,门口大海报上的性感男模□□,被女模挡住了重点部位。
三角内裤……两个颜色,一骚粉豹纹一镶钻……哇丁字裤……还挺贴心的,都是成双成对,能换洗穿——
不对不对别再脑补了!
减虞当然不可能回答她,语气强硬地说道:“把衣服拿来试,快点。”
绵绵眼珠一转,说:“好好好,马上,小久已经准备好了,就挂在后面呢。”
反正方君正的特征很好辨识,倒也不必非要减虞承认。
要真是方君正买的,也有台阶给减虞下,因为方润娥就是做模特经理人的,也许她是临时起意,要哥哥帮忙买内衣,方君正赔了钱之后不好意思提着去专柜,所以暂时交给减虞保存。
嗯,合情合理。
如果忽略两人曾打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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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是两套西装,一套黑色骑马装,内搭花领白衬衫,还有件丝绸披风。
另一套是铁灰色西装四件套,贴身剪裁,腰身掐得很细,必须得亲自来试才行。
冬至的行程变成万阙生日宴会加夜游冰雪大世界,先前她给减虞看的那套室内绿色缎面衬衫就遗憾无缘了。
她很喜欢那件衣服,领口的扣子是一枚猫眼绿宝石,小久发朋友圈时,她一眼就看上了,简直华美矜贵得让人移不开眼。
现在有机会花公款租来打扮别人,还开奖开到减虞这张脸,换哪个玩过奇迹暖暖的妈咪都得爽死。
减虞试骑马装的时候,绵绵还惦记着绿衬衣。
“这套进冰窟穿,有披风,很保暖,我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唉,就是不能搭绿色。”绵绵碎碎念,“群里大家都在发照片,哇,我看有穿汉服斗篷的,那岂不是会和我撞点子?减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照片摆微博九宫格正中央。”
“还要发微博?”减虞低低开口,嗓子有点哑,烦闷的心情传到指尖,他不停地摩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