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让我死。”
“好端端为什么要死。”
“我破坏了剧情,既然有人注定要死,那就让我来,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死——”
“减虞。”
元赑撑住膝盖,踉跄站起来。
背心跟裤子都破了,露在外边的皮肤有一块算一块,不是红肿的烫伤,就是刚刚跳车时磨出的一道道血痕。
却还是那么高大伟岸。
“你还没弄懂为什么活着,怎么能轻易就死。”元赑低头,用拇指擦拭减虞的嘴唇。
那上边有他自己咬出来的血珠。
再看手,果然也破了。
元赑不悦道:“真是的,我带你跳车都没让你流血,你把自己给咬成这样,想干嘛?去医院嫁祸我谋杀未遂?”
减虞抬眼:“在酒吧街后巷捂死我的是你,任我被于丝楠抡成肉泥的还是你——你却跟我说,别轻易就去死?别太好笑了吧。”
闻言,元赑正色道:“以后不会了。”
减虞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淡淡道:“殉道者,这个名字不错,我得履行自己的职责,用死来矫正剧情,殉你的天道,不对吗?”
元赑微愣,皱眉。
“殉道者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减虞,相信我,我找到你,不是为了让你去死的。”
“不用解释,活着也不过是另一种死罢了。”
减虞随手一挥,走向赶到的警车。
救护车还没法来得那么快,一名警察就地检查了男孩的情况,对电话那边说:“有三名幸存人员,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对,大人都没问题,小孩的肋骨压断了,腿也有残疾,需要特殊床位。”
元赑和减虞随警车回到鱼腹服务区,简单做了笔录。
奥迪车门破损的方式很诡异,又刚好在死角,警察鼠标都快点烂了也没看出他们是怎么跳出来的,减虞便称这车经过改装,参考古早喜剧电影《憨豆先生》里的弹射飞天座位。
“跟蓉姨说了,晚一天再去,刚好照顾她的保姆小女儿这几天发烧,离不开,等我们处理完立刻赶去桃源镇。”元赑低声告诉减虞。
“小白那边呢?”减虞隐去了白蕴的名字。
“打不通,让蓉姨转告吧,估计他心情现在差到极点。”
白栾是警方击毙的,死因明确,但因有罪在身,律师撤销了辩护,便由检方提起公诉,择日再审,尸体如今在警察局太平间冷冻。
也只能说,亏得白栾死了,才不会让白蕴烦上加烦。
减虞:“你不给方润娥打个电话报平安?”
元赑:“也打了,放心,这流程我还是记得走的,不过她也没接。”
他凝神思考的模样和方君正大相径庭。
很奇怪,减虞心想。
明明是同一张脸。
“你们要去桃源镇?”警察打岔道。
“嗯。”
“那可绕了个大弯。”
警察已经调取了全部监控,包括两辆车进出服务区,所以知道减虞他们来的方向。
减虞平淡点头:“听说余桃镇桃花景色不错,就来看看。”
“行吧。”警察放弃了,“监控顶多这样了,你们跳车及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惜那孩子的爸妈——唉,既然已经死了,逆行就不追究了,你们同意吗?”
元赑已经联系了车行,预计要赔一大笔钱,警察全程都在旁边听着,还有点担心元赑会找男孩索赔,甚至赖上服务区。
毕竟两辆车先后来过鱼腹服务区,还同时在隧道出故障,要非讹政府说是信号被干扰也说得通。
元赑道:“救都救了,这孩子可怜,医药手术费什么的我也替他付。”
减虞:“他被送到哪个医院了?”
警察:“哦,他们一家的身份已经查到了,户籍就在不远的余桃镇,就送去了余桃骨伤科医院,也方便家里人来照顾。”
减虞:“家里人是他爷爷奶奶吗?”
警察翻了翻档案。
“不是,是家族的人,他们这个家族很庞大,互相之间平时都会帮忙。”说罢摇摇头,“这孩子现在是孤儿了,才8岁,又患有骨癌,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减虞看了元赑一眼,对方用湿巾洁面,洁得不彻底,鬓角跟下巴都还是黑的。
方君正没死成,下一步怎么办?
这家人真的是被作者随机选中的吗。
“警官,送我们去医院吧。”减虞说,“他是我救活的,我想我有权问问他车上发生了什么。”
警察不假思索道:“可以,只要你们不追究责任,其他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好的,余桃白家那边我们去做工作。”
“等等。”
什么?
余桃,白家?
减虞深深望向元赑,此人将湿巾往额头一蒙,碎碎念着去接租车行的夺命连环CALL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