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小心。”
白蕴搀扶母亲,搂住她的腰,撑着她跟在减虞后面。
蓉姨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两人,声音沙哑:“我杀不了你……我杀不了任何人……我苦心经营20年,被你轻轻松松看穿了……白费,都是白费……”
白蕴心疼地劝道:“妈,没事了,不是你的错,我替你——”
“闭嘴!”
她从未如此愤怒地朝儿子怒吼。
“别碰我!”
就像他那些骚扰她的猥琐男,扒下他们裤子的同时,也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如此憎恨的眼神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对着我……
白蕴双眼圆睁,松开力道。
蓉姨瘦弱的胳膊却还平放,双掌不受控制地攥成鸡爪。
白蕴在母亲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危险。
“减虞,闪开!”
他没来得及抓住骤然加速的母亲。
蓉姨闷着头往栏杆冲去,眼看着就要把减虞撞下悬崖!
元赑的反应简直快到不可思议,他听到白蕴示警,就立刻反身抱住减虞往旁边一滚!
白蕴睚眦欲裂。
前面没有障碍物了……
“妈!!”
电光石火之间,元赑放开减虞飞身跃起,又勾住了蓉姨的腰。
可蓉姨却抱着必死的决心,亮出一把锋利的手刀割向元赑脖颈!
元赑头疼得要命,迫不得已躲开。
“寻死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蓉姨爬上巨石,将刀子比在自己喉咙处,这时,减虞竟也翻越铁丝网,跟蓉姨面对面对峙,元赑完全放心不下减虞,第三个往上爬。
一块顶多两平米面积的巨石,站了三个人。
元赑嘲道:“妈的,这是华山论剑吗。”
“呵呵,我倒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蓉姨一一看过眼前两人,目光往后扫。
白蕴也想爬上来,蓉姨往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
“你不想踢球,就不踢了吧。”
听起来实在很像遗言。
“妈,你为什么,会带着一把刀……”白蕴茫然到瞳孔涣散。
“杀人。”
“还要杀人……”
白蕴捂住脸,几秒钟后,像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样,抬起头来。
“妈……我不想踢,你失望了么,你杀了我吧……”
蓉姨面无表情道:“孟擎还在强迫你么?”
“孟擎……”
白蕴将嘴唇咬破了,鲜艳饱满的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流,他却浑然未觉。
事实他的嘴里早已千疮百孔,好了破,破了好,反反复复,吃饭喝水都是铁锈味。
“5岁,你们5岁那年,我就告诉过孟擎,他是你的亲哥哥。”蓉姨平静道,“你们本不应该发展成这样,但是他执迷不悟。他是个疯子,天生的疯子,他为你害的那些人,都是他自己要害的,和我无关。”
减虞蹙眉。
照这样说来,《情人》里种种细节,并非出自蓉姨的手笔?
“……白蕴,哪天他为你死了,你千万不要慌,都是应该的,他注定要为你而死。”
“我知道,妈,我早就知道了!你别说了!”
这下轮到蓉姨愣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感到更深的绝望。
“冬至……”蓉姨手里的刀快拿不稳,“是万阙的生日,对不对?那天……”
“我早就知道了……妈,别问我,好吗,别问我。”
白蕴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抱紧自己的头。
减虞抱胸看好戏,元赑却在慢慢往蓉姨身后挪,准备找准时机把她推回去。
本以为减虞约他9点见是为了谈情说爱。
谁知道差点谈成命案了。
蓉姨崩溃地弯腰呐喊:“你们是亲兄弟!白蕴!我一直以为你跟孟擎不一样!你跟他不一样!”
白蕴流着泪摇头:“妈,我只知道我爱他,我爱他。”
“你有女朋友啊!”蓉姨蓦地扭头找元赑在哪儿。
元赑踮着脚尖没敢动。
好在蓉姨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指着他,声音尖利。
“你在跟他妹妹谈恋爱!你现在当着他面说,你跟自己哥哥搞在一起!”
“方大哥,对不起。”白蕴颤抖道,“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骗过方方,她对我来说是特殊的,我是真心跟她在一起的,可我没有办法,我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爱方方,一个还割舍不下孟擎,就算他是我的……”
“哥哥。”
血液被风吹干了,白蕴的嘴皮粘连,用力撕扯了下才能继续说。
故事里最无辜的主人公,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太讽刺了。
减虞忍不住说道:“白蕴,不用自责,你爱上方润娥不过是一道命令而已。”
白蕴听不进去,只是不断捶自己胸膛。
“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跟孟擎断掉,可他对我那么坏,他不理我,不给我传球,我却还是忍不住喜欢他,我一边跟方方约会,一边偷孟擎的手机,看他有没有删掉我们在一起的证据……我还,我又找到巫山,想让他给我们编排一个美好的结尾……”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减虞渐渐严肃起来,“白蕴,这些都是你被人操纵才做出的选择。”
白蕴终于抬头,不解问道:“操纵?”
减虞:“没错,你活在一本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