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明同样看了一眼小孤峰所在的方向,一时有些无语凝噎,小师弟先前和他说不愿收弟子,现在又教了这少年符术,还授了他不思铃,这究竟是要闹哪一样。
当然他完全没考虑到这符术可能是自创的,铃铛是颜子瑜自己在小孤峰的地上捡的。
而颜子瑜敢这么甩锅,自是仗着这位仙尊大概率并不关注试炼大会的事情。就算关注了,这位常年独居的仙尊也懒得和人解释这种小事。
毕竟,还欠着他法器没给呢。
掌门真人的目光移向计知昭,“既然如此,这场比试结果已定,你如何想?”
计知昭连续两天受到重创,便是千秋宫的长老再三施以灵丹妙药,一时之间也难以好全。
只见这位容貌神似祖师的少年面色虚弱,艰难抱拳道:“我对比试结果没有异议,只是有些遗憾。最后一道符便是没有出其不意,我正面扛下也得重伤。这位师兄在符道上的造诣不下于我在枪法上的苦修,知昭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是知昭自幼便想拜进桐云,拜苏仙尊为师,数年前因战事缘故戍守边境,今朝回来依旧没有如愿拜进宗门,实乃憾事。”
众人目光“哗”得一下,整齐划一看向颜子瑜。
颜子瑜摸摸鼻子不吭声,心想关他啥事呀。
小孤峰的苏仙尊毕竟是现今的修行界第一人,想拜师者如海如云,有何稀奇。
而另一方观礼台上的佛子嘀咕着道:“耍枪的和扔符的,也想拜剑修为师,呵,真不知怎么想的。”
一旁的风思真人忍俊不禁,这才想到眼前这位佛子也是曾被桐云祖师属意过想收为门下的人,只是因缘际会后面入了佛门。
唯有秀越真人目光恳切地紧盯着许修明,“知昭这孩子天赋难得,与我桐云有缘,掌门真人可否破开一例?”
许修明道:“今次的试炼大会已是破开旧例,师叔应该知晓。”
正常桐云的入门规则是五年外门弟子,考核通过方可进入内门。若不是这位师长难得的请求,这一届的试炼大会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变化。
但破一不可破二,否则他又如何对众人交代。
他是掌门,可宗门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秀越真人秀眉微挑,毫不退让:“我记得桐云典籍里亦有记载,除却试炼大会考核的方式,内门师长如愿收徒,该弟子亦可成为桐云正式弟子。这是这种破例的名额,每位内门师长终身只有一次。掌门真人,我说得可对。”
许修明面无表情点头,他大概已经猜到这位师叔要说什么了。
果然,这位师叔继续道:“不如问问苏仙尊自己的意思。”
掌门真人回道:“小师弟若是愿意收徒,早就和我说了。毕竟,师叔那幅画我早就已命弟子送去,可小师弟至今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秀越真人强辩道:“那便是苏仙尊没有明确的回复,怎可算数。再者,我离开桐云前,掌门真人只收了你和明鉴两名弟子。苏仙尊尚未见过,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也让老身见见师兄的几位弟子。”
一旁位置上的斯文狐狸立刻捣乱喊道:“那师叔怎么也不看看我,我也是祖师的弟子。”
闻言,秀越真人回首冲他笑道:“师侄容颜风华绝代,这两日不是已经见过。”
突然被夸的斯文狐狸安静坐回去,破天荒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甩开手中折扇,半遮住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许修明难得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这三师弟,需要胡搅蛮缠的时候怎能如此轻易就息了鼓。但他又无法推拒,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位师叔向小孤峰的方向摊开手,一道轻柔的粉色花瓣送信而去。
然而这道粉色花瓣刚随风吹到小孤峰的边缘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散。
天边的流云聚了又散,只有一道简洁明了的声音回荡在天边。
“不收。”
音色清晰,果断决绝。
好了,现在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仙尊的意志了。
秀越真人望向那座连人影都不曾出现的孤峰,面色难看。
不承想这位后辈仙尊如此不给情面,就连提前送去画轴都起不到半分作用。
当然,她要是知道那画自送进小孤峰后便不曾被打开过,这面色估计会更精彩。
许修明想,这位师叔注定失望,小师弟虽常年缄言默语,懒得说话,但谁也无法强迫更改他的意志。
要不然,他这个师兄也不会头疼这么多年了。
然而,此刻那一直沉默的少年向远方的孤峰喊道:“仙尊可曾记得,十二年前曾路遇云阳城的事情。”
远方的孤峰第一次有了点讶然,“你竟是那个孩童?”
十二年前,祖师逝世前几年,曾带着他最疼爱的小弟子最后一次游历人间,试图在离开人世前找到自己遗落人间的亲生子。
直至行至人间边塞云阳城,风沙漫天,两军对战之中寻到了这个与自己有几分容貌相像的孩童。
计知昭当年还是个出生在边城,混迹在行伍中的小毛头。因有几分修行天赋,还算被边军照顾。但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才几岁大的炼气期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