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珮下意识寻找防身之物,她强忍着恶心仔细翻弄,最终在廊下尸首间寻到一柄沉甸甸的剑。
剑柄处有可疑的脏污,但只要握着武器,她的心就不会那么慌乱。
杀人的是沈之衍?
姜珮不想多惹是非,这地方的布置格局与沈府有几分相似,她凭着不多的记忆咬牙向外跑。
黎明将至,雾也浓了起来,姜珮跑得气喘吁吁,抬头一看,忽然气得无声而笑。
她非但没有跑出去,反而莫名其妙转到了一处焚着香的佛殿,里面还有人。
朦胧中,她看见殿内有人仗剑而立,仰望高大的佛像。
即便那人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五官,但姜珮能感觉到他的迷茫……和脆弱。
可这时候除了凶手,还有谁来拜佛?
姜珮屏住呼吸,一点点往后退,然而那道熟悉的声音犹如鬼魅,定住了她的身形。
“皎皎,你来了。”
……下一个已经轮到她了么?
姜珮不敢过去,她握紧手中唯一的武器,像一只刺猬炸起全身的尖刺。
她最好像他杀珞珈那样,能一击毙命……再不济,就是被他一剑捅个对穿,也算是个痛快。
他转过身来,缓缓向她走来,姜珮还没见过他这样泄气的颓唐模样。
沈之衍比她年长几岁,此刻看着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少年,她摇摇头,他本来就犯了弥天大错。
那满身的血污在“微笑拈花”、“拨观照影”的楹联前显得格外滑稽。
“阿娘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并非不喜欢我,只是恨我阿耶,也恨沈之衍。”
姜珮被他弄糊涂了……沈之衍在说什么胡话,他不就是沈之衍,还能有谁?
难道天底下还有另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吗?
“她从未嫌弃我是个怪物,只说我是一个病人。”
他走到可以被她刺中的范围内,像是瞧不见她手里的剑,轻声道:“她说爱我。”
“我就替她杀了阿耶。”
“疯子!”
姜珮怒目而视,用尽全部气力向前一捅,她感受到铁器刺破皮肉的沉闷。
但他反而一笑,神情阴冷下来,松开手中的剑:“你也一样。”
“皎皎,不是说爱我,怎么厌我弃我,如今还要杀我?”
他甚至还能再走近一步,这是他能扼住她颈项的距离。
姜珮一慌,将宝剑抽出,踉踉跄跄向后退。
“她是第一个爱我更胜爱沈之衍的人,你是第二个。”
姜珮愤怒得无以复加,他到底在发什么疯,有本事先把骂他怪物的第一个杀了再来说话,不杀唐氏反而来杀她,是因为她对比这对母子显得太正常了吗?
……而且她什么时候爱他超过沈之衍了?
姜珮恨自己平素追求的纤纤弱质之美,但面对一个疯子,她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弱势可以迷惑男人。
“沈……郎君,你凭什么冤枉我!”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泪决堤而下,哽咽换气时搜肠刮肚地找寻借口:“我哪一点不好,就那么比不得那个卫姑娘吗,她在一日,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我是你的妻子,你这样羞辱我,为什么还要我一直等着你?”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愿意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但凡你分给我那么一点点真心,我就是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的!”
她自诩天下第一流的美貌,也擅长不经意地卖弄一点风情,勾引对她而言最有价值的男子。
但沈之衍婚后瞧她正如红粉骷髅,虽然对她在言行举止上还称得上一个体贴的丈夫,可对她的曼妙身体全然没有探索的欲求。
这对于一个主动而绝色的美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沈之衍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郁气尽消:“原来是为这。”
他大步走过来,脱掉了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