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秦棣峰。”
萧九乘称号为秦棣君,便是以此处山头为名。他在北域时便天资聪颖,刚突破金丹期,就被送到中州的极意剑宗这边,成为宗主的关门弟子。在突破元婴时,宗主将秦棣峰分给了自己的弟子。
在中州这种客观意义上寸土寸金的区域,能独享一峰是极大的荣耀了。于是作为秦棣峰之主,众人称萧九乘为秦棣君。
换言之,这一整座山头都是萧九乘的地盘。但是他走出木屋后,才发现这里是秦棣峰的山脚。
他不记得山脚下有这么一座木屋。不经他允许,旁人是无法在此修建这么一座建筑物的。
一回头看到韶风逸点了点头,又在憋笑的模样,萧九乘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他们真的在情咒的控制下度过了十年,那似乎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都不奇怪……
……个鬼。
他头也不回地出去,在自己最熟悉的地盘上隐匿气息,四处观察。
而韶风逸趁着萧九乘去确认的时间,淡定地回到峰顶的卧室,或者说寝殿。
等关上门窗,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韶风逸深吸一口气,唤出邵十七。
他的周身涌出浓郁的,带着不祥气息的黑气,最终那些黑气在他的手心凝聚,化作了一只小兽的模样。
“邵十七,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韶风逸冷冷地开口,眸光阴沉。
回应他的是小兽打了个嗝,摊在他手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怠惰模样。
韶风逸掂了掂。
好家伙,这团怨魂还变沉了。
他一下把小兽捏爆。炸开来的黑雾绕着韶风逸打转,似乎是在委屈。
“混账东西,你既然是我炼制而成的怨魂,就只许认我为主,”
邵十七神智极低,比之凡间的野兽聪明不了多少。毕竟怨魂这种邪门玩意,从诞生起的目的,便是损己不利人的。它只需要听懂主人给它下的指令,朝着正确的目标出手就行了。
但韶风逸无法接受邵十七离开自己的掌控。它必须是自己复仇之路的见证者。哪怕长期饲养怨魂对身体有害,甚至会损伤寿元,他都无所谓。只要在自己死之前,能追查出邵家灭门案的凶手,并报仇雪恨,他的人生也就差不多了。
因为这团怨魂,怨念的来源就是邵家灭门之地。
它是邵家上下惨死之人的怨念。韶风逸必须带着它,忍受着怨魂对身体的侵蚀,压下怨魂对他情绪的浸染,只为带着这些家人友人的怨念,去见证仇人的末路。
教训完邵十七,韶风逸将其收回图体内。
从怨魂回到身上开始,他便感觉身体多了股沉重感。这便是饲养怨魂的代价。他已经习惯,并且无所谓。倒是萧九乘被怨魂寄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韶风逸暗叹不愧是极意剑宗宗主关门弟子,这底子就是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邵十七很蠢,连“寄生”这件事都干不好。
邵十七是韶风逸利用残存的家族典籍炼制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缺了什么关键步骤,邵十七的成长总是显得很克制。
照理说它该汲取韶风逸的生机无限壮大,最终吞噬他的神智,可是在韶风逸看来,邵十七寄生在他身上时汲取的部分,还不如他跟萧九乘打一架来的消耗多。以至于它大多时候只能作为最终底牌,一个用于突袭的暗器来用。
在等待着萧九乘认清现实的时间里,韶风逸开始修改自己的计划。
原本他没想到萧九乘这么快就清醒了,还想着拿回邵十七之后就马上隔离他。现在萧九乘在与自己双修之后清醒了。虽然时机有点尴尬,且错过收集情报的机会,但清醒的萧九乘能够协助修复这混乱的现状,于他而言,当下要注意的是制定新的行动方针。
末了,想到那个双修前,宁愿自残也要坚持“必须情动才能双修”,明明药性还在,却还是忍着翻涌的本能,只是抱住自己,不做其他动作的萧九乘,韶风逸心情多少是有点复杂的。
一个毫无保留的,了解你,爱着你的家伙。
在与他双修时,感受着他尽力温柔的动作,自己的心中是否有了些许波澜?
可惜那都是情咒控制下的行动,就像是制定好了目标的傀儡。
韶风逸迅速冷静下来。
他们两个都不是傻子,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规划如何破坏大阵。
按照他查到的情报,大阵在中州及四域各有一处阵眼,大致的地点也是清楚的——据说他们在每一处地方都做了轰轰烈烈的大事,这让韶风逸有些不祥的预感。
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的他们恢复了互相恶心的状态,无法装成爱侣,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动身拆阵眼,且不能被人在途中认出来。这其实也挺好办,只要不要一起行动就行了。
就在韶风逸还在思考从哪个阵眼开始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九乘推门而入,看到这屋内的装潢,顿时看韶风逸的眼神就像是鸠占鹊巢的那个鸠。
“怎么样?认清现实没有?”韶风逸顺着萧九乘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并不意外他从白天探查到晚上。他自己当初也花了不少时间来接受现实,“你现在找找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记录阵眼详细情况的东西,我这边没有。”
大阵不可能是凭空生成的,想要布阵必然有指导和辅助,必然存在一个内容的载体。
但是韶风逸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什么有关的东西,寝殿这边也翻了,一无所获,很多情报反而还要去听墙角才能收集到。所以这种时候只能指望萧九乘。
如果萧九乘身上有什么提示,那便是再好不过。
“我在身上找到了这个。”
他将那看起来寻常的书册从乾坤袋里取出,放到韶风逸面前。
墨蓝色的封皮上,赫然是《泰极仙翁自传》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