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缓了口气,将愈发急促的喘息压下去,又骂道:“你到底又抽哪门子的风?!之前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抽风抓着我一口一口硬要教我抽烟的!!”
“是你主动把我喊过来的。”琴酒无视我的话,抓着我的小腿架在他肩上,他的身体炽热,眸光却仍旧冷着,“你自找的。”
一种掺杂着不安的恐惧浮上心头,我强装镇定地试图把他推开,一如既往地开始骂他:“你他妈疯了?!!”
他没说话,以实际行动回答了我。
“停,不做了,等等我不,呃——”
混乱中,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做决定了?”
***
香烟是个好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让某个不肯低头的家伙身上染上与他相同的味道。
琴酒将车窗降了个缝隙,指尖夹着的香烟缓慢燃尽,怀里的人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肩上。
也就这个时候,夏布利才会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做了一半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想错了,但别人的烟味不是假的,他也无所谓分辨夏布利究竟是从哪染上的烟味。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夏布利是不是故意染上别人的烟味然后把他找过来,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这种猜想,毕竟夏布利不会觉得这种事情就能激怒到他,也无所谓这种事情会不会激怒他,可能是真有什么别的原因才主动联络他。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也不用猜,无非就是关于苏格兰。
他盯着那张泪痕未干的脸,垂头在那段全然暴露在自己眼前的侧颈留下了一个咬痕。
他以为烟味就已经算一种标记,看来是他太过纵容了。
指尖夹着的香烟即将燃尽,只余下一小截即将垂落的烟灰以及岌岌可危的猩红光点。
“啧……”
或许,真正令他迟迟无法斩断的就是这种难以彻底掌控的藕断丝连,越是难控就越想去征服。
琴酒漫不经心地将即将燃尽的香烟用指腹捻灭。
二十二年了,苏格兰死后,无主的夏布利理应成为他豢养的一条狗。
***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已经不在琴酒的车里,而是一间昏暗的卧室。
这里是琴酒的安全屋。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那些遗留的痕迹需要随着时间才能彻底消失,但那个狗东西往往等不到那时就会重新用新的痕迹覆盖旧的痕迹。
门没关,我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保养手枪的琴酒,转身打开一旁的衣柜,准备给自己找身衣服穿穿。
呵呵,托琴酒的福,我今天出门时穿的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了了。
他远远朝我说:“想听点好消息吗?”
我嗤了一声,懒得理会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琴酒能说出来什么好消息。
余光中我注意到一闪而过的银色,不知道是琴酒的头发还是那把银色的手枪,琴酒转而拿起了什么东西,不紧不慢地在半空中晃了晃,我慢半拍地意识到那竟然是我的手机。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意扯了件衣服套上,赤脚冲过去把手机夺了回来。
我抵着琴酒的胸口跟他拉开距离,琴酒向后仰了一下,咬牙道:“……把衣服穿好。”
此时不报复更待何时,我锤了他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皮笑肉不笑道:“你装什么装?!”
琴酒什么死出我还不知道吗,演戏演上瘾了怎么不直接下海去当牛郎啊。
我单手操控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有一通新人打过来的,我用眼神剐了一眼琴酒,竟然敢私自接我电话,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我原本想直接回拨回去,又突然想到短信,便先打开信箱看了一眼。
我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我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段不算长的文字,欢呼了一声,就近搂住琴酒的脖子紧紧抱了一下,又抓着他的肩膀乱七八糟地晃了半天。
直到再度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绿眸,寂静无声的几秒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我暗骂了一声,准备退开,一只大手按在我的后颈,我的额头被迫抵在琴酒的肩膀,有些硌人,我莫名愣住了。
……这样太奇怪了。
我跟琴酒可不是能像这样拥抱的关系。
不过在有关苏格兰的事面前,那种小事根本不值得我花额外的心思思考。
我一把推开琴酒,兴致冲冲地跳回衣柜前挑选顺眼的衣服。
我要回去找我的新人,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
这件事太过令人欣喜,连带着琴酒那张死人脸都隐约顺眼起来了。
临出门时,我甚至笑着跟还坐在沙发里纹丝不动的琴酒打了声招呼,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没做出任何回应。
呵呵,比我还没素质。
谁管琴酒是在想什么,我兴高采烈地冲回了我的安全屋。
推开门,新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我合理怀疑他一直在那里坐着是为了等我回来时能够第一眼就看到他刻意调整过角度的完美背影,然后给我呈现出他带着些许惊喜和茫然的回眸。
我很吃这套,更何况一个愿意为你费尽心思的人,在你不讨厌他的前提下,那种小心机只会显得分外可爱。
我绕到沙发前,学着苏格兰当年对我说过的那样,对刚刚拿到代号的新人笑着说:“恭喜,新人,以后就要叫你苏格兰了。”
新人露出个笑容:“谢谢,夏布利大人。”
我皱了下眉。
啧,真是的,干嘛在这个时候说敬语。
我说不清新人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不过答案不重要。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向来清楚我最吃哪套的新人从善如流地改口重新说道:“夏布利。”
这就对了嘛。
我忍不住轻声笑起来,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勉励的话语,他又说:“好久不见,夏布利。”
……
……
……
……
……
……
我要说什么来着?早就准备好的演讲稿上写了什么?等等,我的小抄放在哪里了?!
……不重要了。
已经不重要了。
统统不重要了。
他太懂我想要什么了。
我痛恨那种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聪明,也感激他竟然会如此聪明,一眼看穿我究竟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目标明确地同我完成这场彻头彻尾的利益交换。
后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手足无措迟迟不敢抬手触碰面前的人,最终只颤声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