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会喜欢人类,这还挺让人惊讶的。”金发青年说道。
苏成笑了笑,“你不也挺喜欢的么。”
金发青年默默地低下了头,他听着身侧的脚步声,握住了拳。
不管怎么说,是个好的端倪,不是么?
虽然不公平。
他终于又松开了手。
虽然不公平,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受这种罪,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怎么困在了这样唯有死路的苦刑之中。
但是从昨天开始。
也许从最初开始。
他就已经决定了,如果能看到这种端倪,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萤火。
他就原谅一切,原谅一切的伤害,原谅一切的冷漠和自私自利,原谅这个不太好的世界。
他许愿萤火有朝一日能聚集为日轮。
银发少年笑着看了下来,他似乎有点明白这种悲惨的命运,或者说祂选择的标准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只要你想得救,祂自当伸出援手,只看他们是否能从这尸骨成山中将罪孽赎换,将他们的日轮从他们制造的不幸中解救出来。
苏成用力地挥了挥手,“李伏,加油啊。”他重复道。
金发青年抬起了头,那种冷淡的,僵硬的外壳似乎从他的身上退了下去,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他抬起了手,袖管滑了下来一点,露出了层层叠叠的伤疤。
李伏温和地笑了笑,挥了挥手。
“你也一路顺风。”
他祝福道,他淡金色的眼睛好似朝日照耀的湖泊,盈着朦胧的水雾。
我所短暂如朝露的旅程,与童话般的,友人。
然后金发青年转过身,消失在了走下白塔的人群之中。
苏成出了口气,他抬起手,看着手中的紫色共感方块,据他所知,这是这个世界最高权限的一块,说明使用得法,他能监视到任何一个角落。
把那家伙找出来,苏成想,既然知道我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得让它吐露一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祂感到了极度的气闷和不爽。
次席说,在世家大族的地盘里,有一座神庙,里面有壁画和记载,说不定当年分食太阳的仪式,就是通过召唤这位大人降临所得的。
但是时间太久了,虽然可以通过光方块来续命,但是当年的那一代人也几乎凋零殆尽了。
“还有活着的吗?”苏成问道。
“不知道。”次席诚实地说,“如果是我的话,能活这么久,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所以说,是不排除可能性了。”银发少年问道。
“可以这么说。”次席说,“但是我昨天的事情大概已经失去了回到那里的权利了。”
“没关系。”银发少年轻飘飘地笑了笑,“让他们联系我好了。”
“反正他们总得要一个代言人不是么?”他说,“他们应该对我的立场一无所知吧。”
“我想是这样的。”次席谨慎地回答道。
“那就好。”银发少年笑着说。
现在自己要去富人区溜达一下了,苏成想,说不定能吃点好的。
他拿起了外套,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白塔。
这里的事情,应该他们完全搞得定,这个计划算是他来到这里为止遇到的最靠谱的一个了。
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这要看这里的人类的想法了。
他想,继续向前走着。
如果过一会李伏能活着就好了,一个念头猝然击中了他,这样有什么好吃的就可以问问他感觉怎么样了。
银发少年站住了脚步,忍不住回过了头,人群的喧哗声已经吵了起来,他们要杀了他,杜绝以后那种可怕的灭顶之灾一般的金色液体的出现。
友人么,苏成抬起手放在了胸口上,果然是友人么。
得到彼此承认的友人,虽然短促但是却交付了姓名和性命的友人。
如果他能看到太阳就好了。
如果太阳能够照常升起就好了。
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对于那个祂的超出理性范围的恨源自何处了。
杀了祂,苏成静默地在心里想,不过好像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总是会有办法的吧。
我要杀了祂,我理当杀了祂。
因为他是我的友人不幸的根源,即是我最可憎的仇敌。
他的不知不觉之中,每一个脚印里都升起了淡淡的纯银色光华,看着既脆弱又圣洁无比。
他比之前弱太多了,暗中窥伺的生物想。
连不浪费自己的力量这种小事都忘记了。
堕落成这个样子都有点可怜了,祂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既然来找我,那就来送死吧。
我可怜的,迷失了姓名的,失落了王冠的,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