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音听得此话,渐渐冷静下来。
“你既不是贼人同伙,那还请松开我的手。”
男子轻笑一声,松开手,“明明是夫人先要对我动手。”
崔时音低头揉了揉手腕上被捏出的淤青,“多谢公子。”
瞥见白玉皓腕上那一抹青,男子从袖中掏出一药瓶,递到崔时音面前。
“一日抹三次,过几天即可消除。”
“不过你们洛城的女子也太柔弱了些,肌肤娇嫩,要多抹几天。”
崔时音原本伸出去的手立马收回来,“谢公子好意,我自会去寻药。”
说罢,便低头整理好衣裳,准备出门叫人。
男子见此,愣了会,待要再说。
这时外头的人听得有人呼喊,忙进得屋内来。正巧见着两人一坐一立,地上还躺着人。
也幸好来的是晋安长公主的人,若是旁人,不知又会传出何等话语来。
“阿音,可有碍?”晋安长公主问道。
崔时音回过神,答道:“多谢殿下关爱,妾身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无碍就好,那高资元定是在楼内某处用了五石散才会如此狂浪。此事我定会让高家予你一个交代。”晋安长公主安抚道。
如今在洛城吸食五石散之风盛行,不少世家子弟在宴会聚集吸食,常常有异于常人之举,甚至有裸身狂奔于市的,似高资元此种举动不足为怪,只能说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崔时音不想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吃亏的还是作为女子,尤其是作为寡妇的自己,摇摇头道:“我已伤了他,算一报还一报,此事便罢了。”
高资元的头被茶壶一扔,头破血流,按着大夫的话,一时半会是好不了,颅内或有震荡,往后怕是受不得剧烈颠簸。
看着他这般惨样,晋安长公主倒是难得生起了同情心。只是此事不是崔时音说罢了就罢了,有的是在意她的人让他不好过。
“罢了!那讨人厌的人走了,我俩且饮些酒,赏歌舞,如何?”
崔时音此时遭遇这番恶心事,哪有心思饮酒作乐,苍白着一张脸婉拒道:“殿下相邀自无不可,只是此番受了惊吓,妾身身子有些不适,想早些回府休息。”
晋安长公主见此不好强留,便挽着崔时音的手臂,将人送出门外。屏风后毫无动静,那位公子想必也是离开了。
出得门外经过一间敞开的厢房,里头传来男子的怒斥声。
“高资元吃了熊心豹子胆!凭他这般人,也敢上前染指夫人!一个贪图美色的狂徒!”
听得屋内人在谈论自己的事情,崔时音紧皱眉头。
晋安长公主低笑一声,说道:“阿音,莫怕。此人是高资元妻弟,也是你的爱慕者之一,向来见他不爽。现下正在为你打抱不平呢!”
“你不也是贪图她美色!”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到耳边,尤为熟悉,不正是那位贼子嘛。
“那怎么能一样!夫人内外兼修,气质高华,我心向往之。若是夫人愿意归宗,届时,我必会上门求娶!”
“说到底,你还不是看中她的脸!”
男子哑然,随即反问道:“李湛,你是不是未与夫人逢面?你若见着夫人真容,我就不信你会不贪图美色。”
李湛嗤笑一声,理直气壮道:“没见着又如何?大丈夫身居天地间,岂能贪图美色!”
此话一出,晋安长公主笑道:“此子定是不曾见过阿音的容貌,不然不会说着这话来。”
先圣尚有人贬低,自己又不是圣人,不可能尽得人夸赞。
崔时音摇摇头,不把此话放在心上。
待到将崔时音送入马车中,晋安长公主回到包厢。原先空寂无一人的房间,如今却有一俊美男子,长身玉立,站立在窗前。
“人都走远了,再望就成望夫石了。”晋安长公主将桌上的一盏酒饮下,打趣道。
男子轻咳一声,并未搭理她。
“你打算如何处理高资元。”晋安长公主继续道,“高家和傅家都不是随意好惹的,如果动静太大,会引起他注意,届时你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男子眼睫低垂,漫不经心道:“一个废物,有的是办法让他长教训,何须我亲自动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的心放太多在阿音身上了。此事太后若知道,阿音的性命难保。况且王敏芝明显对你有情,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且会放过阻碍她的人。”晋安长公主捏起酒杯,醉眼朦胧。
“似阿音这般美人若是玉碎香残,真让人可惜可叹!你可要想好。”
“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她。”男子淡淡放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屏风后,如同来时悄无声息。
“真狠心!也真自负!不愧是我弟弟。”晋安长公主望着男子的背影,叹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