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老爷,您要的东西买来了。”苏公公穿着管家的衣物出现在李晟身旁,手里拿着一个木头雕刻而成的鸟。
“喜欢吗?”李晟接过木鸟在面前晃了晃,笑着将手停在半空,等待着卓祁的答复。
卓祁见他并没有恶意,又知道自己的名字,放下戒备缓缓靠近。
李晟轻柔地揉了揉卓祁的发丝,站起身来带他走出巷子:“你愿不愿意去见你母亲?”
听到“母亲”这个词时,卓祁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小孩子懂什么,只是思念母亲罢了。
他胡乱抓住李晟的衣袖,四处张望着,眼下已是二更,街上多家铺子关上了门,百姓也变得稀疏起来。
李晟见状,问道:“是在找方才的公子吗?”
卓祁收回目光,冲着他点点头。
“喜欢他吗?”
“喜欢。”
李晟笑了笑,道:“想不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想。”
李晟停顿片刻,道:“等你长大后,舅父再来问你,你若还想,便帮你实现,可好?”
“好。”
幼时的卓祁还不懂事,整天追着李晟“舅父舅父”地喊,待大了些,懂事些,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后,便改了称呼。
……
“你或许不记得了,想必卓祁已经与你说了。”李晟道。
说了但没说全。
陆淮问道:“所以赐婚前,陛下已经找过知安了?”
李晟摇了摇头:“所谓入局者迷,旁观者清,朕自然看出他对你还是喜欢的。”
闻言,陆淮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忽视的情愫,倘若不是卓祁幼时的一句“喜欢”,两人也不会走到如今,李晟也不会看着他的权利过大而放他一马。
他总是将天定姻缘挂在嘴边,却不知没有卓祁,他如今活不活着还说不好。
“陛下不会担心臣被逼赐婚,会报复吗?”
李晟再次摇摇头,道:“你们两个在朝堂上犹如……”他仔细想了片刻:“打情骂俏,或许别人不知,但瞒不过朕。”
“……陛下好眼力。”
陆淮瞧着越来越浓的烟雾自香炉中袅袅飘出,以及李晟要去加熏香的动作,赶忙告辞:“倘若陛下没什么事,知安臣就带走了,臣告退。”
如若他不及时离开,恐怕会被呛死在这里,那时卓祁真要守寡了。
“等等。”李晟喊住他:“今日的消息已经传出,朕不可不管此事,你要有个交代。”
陆淮拱手道:“臣已然有了法子,必定查出真凶。”
他在卓祁上药时听苏公公讲了刺杀的全过程,卓越弦说的证词并无一人瞧见,只是盲目猜测跟风,这本身就是个漏洞。
一举两得,只要戳穿,便轻而易举地洗去卓祁的罪名,并将景伯府的一家子人推向深渊。
李晟点点头,俯身从案几的隐蔽处取出一支素簪,命苏公公交给陆淮,道:“这枚簪子是谢之行送于常乐的,她非常爱惜,在你们成婚之时,朕带在了身上,也算是他们两人见过了你们大婚,替朕还给卓祁吧。”
陆淮接过簪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簪子是桃木雕刻而成,花纹复杂且精致,没个三五个月定然成不了此般,想必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簪子的尾部刻着几个字,在簪花的花瓣下面,依稀可以看出是两个名字:李常乐,谢之行。
“谢陛下。”陆淮小心地收好簪子,见李晟没有什么表示,推门离去。
寒风呼啸着迎面袭来,熏香味被吹得淡了些,身旁的苏公公要来相送,被陆淮婉拒留在了养心殿,只在殿前看着陆淮走远,消失在风寒里。
不知不觉在养心殿坐了这么长时辰,竟已到了酉时,陆淮瞧着快黑下去的天空,加快了脚步。
时辰没有方才紧迫,陆淮在推开殿门的空隙顺便扫了眼四周,手上动作一顿,惊讶地停在门外。
只见眼前的宫殿金碧辉煌,放眼整个皇宫,找不到第二处与常乐殿媲美的宫殿,就连李晟的养心殿也略微不如,由此可见宫殿的主人在宫里的地位是何等令人瞩目。
殿内倏然传过一阵咳嗽声,陆淮回过神用力推开门,似乎是长久未曾住过,推门时发出“滋”的一声响,惊到了榻上之人。
“谁?”
卓祁刚睁开眸子便发觉了异常,不是牢狱,不是侯府,也不知身在何处,只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将他弄到了这里,也不知有何目的。
眼下他半靠在榻边,衣物半挂在身上,遮住这处露出那处,被子虚掩地盖在他身上,发丝遮住了小半张脸。这样一副画面落入了陆淮的眼中。
陆淮快步走过来坐在床边,往上拉了拉被子,道:“醒了?还疼吗?”
卓祁一愣,放下警惕,抬起一只手抚向眼前人的脸颊,喃喃道:“敬辞……”
陆淮接住因虚弱而无力垂下的手,放在脸颊上,寒风刺过的冰冷使得卓祁的手一抖,随即轻轻的抚摸起来。
“我在。”陆淮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