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监的王公公就叫王永发,是不是索县人不太清楚,不过听口音是南方人。”
“那你还能见到他吗?”阿满追问。
武泉不答,疑惑地看着阿满。
“我跟他是同乡,多少还算得上认识,只是到宫里不知怎么见到他。”阿满有些不好说他们有些子亲戚关系,人家是宫里的总管,可她就是一个还没入宫的小宫女,若是说亲戚,人家不认多尴尬。
武泉仔细想了想,说:“不太容易,我跟着师父办差,难得去御马监。不过若是去了跟你带个话。”
阿满近来处境不好,连连碰壁,得了武泉的话,感动得连连道谢。
十五这一天,西四所总管太监何公公在所里备下小宴,所有良家子都参加。相当于提前的送别宴,再过一旬,这里的姑娘们是飞上枝头还是遣散归乡就定了,择选那日是选了就直接走的,来不及再团聚吃顿饭,也不好再团聚----那时候身份有别。
阿满闷闷地吃着,也懒得进酒进言,挑着桌上最好的菜大快朵颐,把这一个多月来的欠的都吃回来。
宴席上气氛渐热。
何公公喝下一个掌事进的酒,趁着这个空当,忽然开腔:“梁阿满,你跟御马监王总管是亲戚啊?”
阿满嘴里含着一块鸡肉,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把肉块吞咽进去,错眼正巧看到刘嬷嬷闻言悚然一惊的瞬间,她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转。阿满顿时心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答道:“是。”
何公公在这个场合问这句话显然不是随口问问,桌上冷了片刻。
一个掌事说:“御马监的王总管王永发?!”
刘嬷嬷则低低地问:“你喊他什么?”
阿满说:“喊哥哥。”
“哈哈,王总管还有这么个小妹妹。”众人皆笑,随即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阿满再没有方才的好胃口,仔细琢磨刚才何公公诸人的神态言语,听何公公那口气像是王总管跟他说的,难道是家中书信递到了宫中?何公公是武泉的师父,难道是武泉跟何公公说的?阿满不知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浑浑噩噩跟着张翠儿二人回到房中歇下不提。
晚上思虑过甚,早晨阿满起来有些气不顺,心下默念要忍要忍不要说话,多说多错。念得太专心,开门跟人撞了个满怀----也是个良家子,阿满印象里这姑娘嘴甜人美,两人没什么来往。
姑娘甜甜一笑,说:“阿满,刘嬷嬷让我叫你去仓库。”
阿满眼前一黑,收拾仓库是个最最最讨厌的差事,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老鼠臭虫。
“诶,你把被子抱上啊。”
阿满还在发愣。
姑娘见她没反应,问:“不是要换吗?昨日仓库里来了新铺盖。”
阿满抱着盖了一个多月的被子,一路上觉得这蘑菇味儿都很亲切。
姑娘让她在仓库里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挑了一套新被褥,搭手帮她抱回来,阿满往自己屋门口走,被姑娘拉住,指着东边的一溜房门口,对阿满说:“前几日那边一屋里的姑娘走了,正好空了个床,你要不要换过去?”
阿满看见那阳光灿烂的双人间,顿时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但是也就十来天了,懒得折腾,而且跟张翠儿和宁喜凤也熟了。
等阿满回去的时候,还有惊喜,她床头多了双新鞋,姑娘把她那双旧的不合脚的鞋子顺便带走了。
暖和的被子里有阳光的味道,暖烘烘的,但是阿满却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梁,问道:“御马监总管太监官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