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正殿窗棂上的那丛开过小黄花的野草移栽到一个瓦罐里,巨大的瓦罐跟小小的野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阿满是希望这草能深深的扎根而后长得壮硕,不会那样脆弱经不住风雨,待明年开出更多的花。
阿满常在院里活动,无常几个也没怎么回避,自然遇到多了,只是都不问不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阿满才到鹤园的时候。只是鹤园的大门却关着,开了扇小窗传递物件,这还是景王那时候留下的。
时光如梭,阿满的肚子已经长得格外大,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就要临盆。
院子里除了烟微,另外放进来一个年老的妇人,是府中老人,也是个稳婆,两人仔细伺候着阿满。
放人进来的时候,阿满捧着大肚子特地跑到门边张望了一阵,然后失望地回来。
烟微看着有些不忍,说:“王爷都是忙大事的,兴许抽不开身。”阿满笑笑。烟微自己也觉得这话实在假,哪有七个多月都抽不开身的。
“还是你好,这儿你都还跟着来了,苦了你了。”阿满说。
“别,别这么说,你这么说让我怎么心安。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烟微故作俏皮道,引得阿满又一笑。
阵痛来得很突然,阿满在伺候那株花草的时候感受到第一波疼痛,没大在意,停了停,等缓过劲儿了,弯腰去舀水的时候,又一波疼痛袭来,阿满登时眼晕头重险些栽倒,被稳婆发现,喊来烟微,可二人架不动阿满,想起院中住的还有其他人,便大声呼救,喊出无常和驼子,无常二话不说抱起阿满进了屋。
这时候聋子也来了,三个人等在屋外,各自焦急而无措。
门打开伸出一个头,是烟微:“婆婆说要烧多多的热水,用盆打来,要多,还有剪子。”
三人哦哦应声,赶紧去忙。
“王爷来了吗?”阿满攥紧烟微的手问。
烟微这时候再难说话,抿着嘴摇头。
“别说这些没用的,留着力气,等下生的时候有的是要用力气的时候。”稳婆麻溜儿地准备着一应事物。
“我去让他们再准备些吃的。”烟微抖抖索索说,她想快点儿离开。
“去吧去吧,你还是个姑娘,这也是没法子了,你快去。”稳婆说,手里的东西准备完毕,只能等着,她在门口逮着烟微小声说:“这里暂时不用你,你快去外面报个信。”
烟微愣了一下,说:“我出不去。”
稳婆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她衣襟里,凑到她耳边说:“把这个交给门口的守卫。”
烟微看了眼床上的阿满,依言而去。
屋中阿满的惨叫震惊了屋外的三个老太监,他们面面相觑,聋子说:“这狗日的,生个孩子这么惨!这么半天了,嗓子都喊哑了,要杀人都杀了多少了,生这一个还没出来,真他妈费劲!”
无常和驼子皆白了他一眼。
“这是李慈焕的儿子啊。”驼子突然出声,说完看无常,聋子也转头看他。
无常一愣,甩袖而去。
“说不好这娃短命,无常命长。”聋子说。
驼子又白了他一眼,也走了。
聋子左右看看,听阿满的叫声头皮发麻,也走了。
烟微守在大门口,等门打开,来人是王稳。
王稳恰好踩着孩子的哭声进的鹤园,于是加快步子几步窜到阿满门外。
“是男是女?”王稳隔门问道。
“是个带把儿的!”稳婆答道,孩子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把孩子递出来交给王稳,王稳接过来一看,一把揪住稳婆,问:“他腿上这是什么?伤了?!”稳婆吓得一跳,上前一看,用手抹了抹,说:“嗨,不是血,是红斑,长大就没了。”王稳查看后,顺手将一个小纸包不捉痕迹地递到她手中。
稳婆偷偷瞥了王稳一眼,眼珠子一转,飞快地瞥了烟微一眼,又进屋去忙活了。
烟微看见他们的动作,呆了片刻,趁王稳不留神,朝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