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脸色平和了些,看着她的水眸,逐渐考虑不杀她的另一种可能。
见他听进去了,冬禾加重叹息,“朱正还跟我说,他不想失去你这位皇叔,哪怕你并非世人眼中的完美无暇,他也不想断绝亲情。”
“呵!”宁王轻嗤,目光又犀利起来,笑声有点渗人,“呵呵呵……亲情?太傅大人,你官拜内阁,贵为天子帝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
冬禾一怔,她又说错话了?
宁王手指敲着地上那鼎浑金四足宣德炉,淡淡的话语如轻烟溢出,“当年燕王起兵靖难,借大宁城求救之名意图截断辽东,杀了大宁守将,挟持本王的玄祖南下叛乱,成事后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玄祖郁抑而终,后人下场凄凉。若非本王砥身砺行中兴宁府一脉,早就被朝廷蚕食,不冬你说,本王与燕王之后何来的亲情可言?”局势尚不清晰,他不想过多暴露野心,便论起祖上积怨。
“朱正不是那样的人!”冬禾赶忙说。
宁王嘴角抽了抽,冬禾吁了口气,“好吧,那是上几代的事了,你现在拥有的是藩王之首,如果你为泄愤而杀我,朱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何必徒惹麻烦呢?”宁献王的结局,她除了同情也无可奈何,冤冤相报何时了,要是来日郑王世子来找宁王寻仇,那岂不是无止境了?
“所以,本王改主意了……”宁王的目光落在绑着她锁骨下方和腰腹的两道绳索之间,秀峰拱起的位置衣裳鼓鼓囊囊,他伸手探向她的腰,揽在自己胸前,“你亏欠本王良多,如果就这么放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那么,你有什么可以向本王交换的?”他的气息由冷转炽,热气萦绕在她耳畔。冬禾瑟缩地回答,“我向你保证,如果皇上对你不义,我会站在你这边劝他。你知道,我的话他是能听进去的。”
“这一点本王不怀疑。”宁王手指滑向她的侧颈,缓缓滑动,好像随时能掐死她,忽冷忽热的气息洒向她的耳垂,“不过,本王还有第二个条件……”
“什么?”
“立刻退婚,不得与杨二公子成亲!”既是他的私心,也是防止她嫁入杨府,彻底成为朱厚照的臣党。
“你——”冬禾急速抬眼,宁王不可商榷的态度竟沾染了孩童的天真和执拗,配合这张举世无双的俊颜亦有说不上来的诙谐,简直是无理取闹!保命要紧,她只能故作顺从,“好,我答应。”
下一刻,宁王拽着她到书桌旁,以乖张的语气命令:“口说无凭,你给杨瑾写一封退婚书,说你不再喜欢他,让他另觅良缘。”
这便是诛心之言了。
“……”冬禾抿唇,胸口剧烈起伏。
“怎么?不敢写?”宁王勾了勾唇。
“写,我写!”冬禾皱了眉,耸动肩膀,“你绑着我怎么写啊?”
宁王解开她的绳索,坏了,手腕还是麻的,她半点内力都使不出来,看来那药劲儿还没过去。她稍加思索,一手摊开信笺,一手润笔而书,生怕触怒宁王,写得飞快。
写完了,她扔下笔,宁王不待笔墨干涸便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饶有兴趣地轻念:“致吾友瑾,吾乃当朝首辅,志怀天下,休恋红尘,故舍小家而从大义。你我婚约作罢,望君另寻情投意合之人,勿以冬为念!”他讥诮地瞥了冬禾一眼,“你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啊。”
“越像借口,他才越伤心,知难而退,不是么?”冬禾反问。
宁王敛了神情,若有所思地继续看,是一首“绝笔诗”。越往下念,他眉壑越深,呼吸也不规律,“莫问人心尔诵经,竹心归寺守移星。羌笛冷奏无情目,娥眉婉转女无心……”
“怎么样?够绝情吧?”冬禾眨巴着眼睛问。
“绝情,是够绝情的……”宁王凌厉地瞪着她,突然,“呲——”信笺被他撕成两半、四片、八片……纷飞的纸屑落在他们之间。
看着他撕碎的信,冬禾满含希望的眸暗沉下来。完了,他果然猜到了!
宁王箭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箍在身躯和桌案之间,“首句人、尔相合,第二句,竹上寺下,便为‘等’,第三句羌取斜羊,下取无情目,最后一句娥眉女无心。四句诗对应四个谜底,‘你、等、着、我’!不冬啊,你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只可惜,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骗他!她又在骗他!她自视甚高,以为他瞧不出她的把戏,把他当个傻子来愚弄!
手腕的骨头被捏痛,宁王的怒火即将到达顶点,冬禾的耐心也接近极限,她想不到讨好他的法子,也无法冷静思考,“宁王!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了?只要你安分做个藩王,我可以说服皇上永远不亏待你,甚至可以用首辅的乌纱帽来保证!至于我和杨瑾,我们有着相似的思想,共同的梦想,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就算我现在写了退婚书,也是骗你的。”即使是权宜之计,她也不愿用这封信去伤杨瑾的心,可惜她冒险写诗,还是被宁王识破。
不得不说,宁王是个可敬、可怕的对手。
“任何事都不能将你们分开?”宁王逼视着她,突然勾出一抹阴邪诡异的笑,“既然你们两心相印,情比金坚,我倒想看看,经历了今天的事,你们还能否缔结良缘,毫不生隙!”
“你……你要做什么……”冬禾慌了,“不……”宁王猝不及防抽开她的衣带,丝绦飞落地毯上,拦腰抱她的身,直奔珠帘帷幔后用来休憩的卧榻,将她扔了上去。冬禾一路推打他,“别这样,放开我!宁王,你不要乱来,我们再谈谈!”她使出全力推他的肩,奈何她内力尽失,根本无法撼动宁王分毫。
宁王绷着脸压上她的身,他仅着单衣,肌肉垒块贴着她的身躯格外火热,“没什么谈好的,不冬老师,你不是很想做杨瑾的新娘子么?本王不介意做一回师者,提前教你入洞房!”这个女人看起来冰清玉洁,却在梅龙镇就和杨瑾同床共枕,又和朱厚照在寝宫通宵作乐,偏偏只对他无情无义,他早该这么做了!“撕拉——”盘扣一颗颗崩落,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冬禾身上一凉,连着外袍、中单一并被宁王扔出帐帷,春光乍泄,香肩裸露,金月牙胎记露了出来,粉蓝肚兜拱起胸前两朵白梨花,她想用手遮胸,手腕却被宁王扣着提到头顶,致命的凉意漫布全身,她彻底慌了。
枕榻之上,那个优雅从容、端然得体的“侠王”形象,轰然碎裂!
“我错了!我不再招惹你了,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宁王的吻落了下来,轻重不分地落向四处,唇舌急迫地在她脸颊、脖颈上滑行,她凄苦地哀求。
“堂堂太傅大人也会求饶?”宁王奇异地看着她,原来她也会害怕。
“不!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个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再不敢得罪王爷了!”宁王强健的大腿压着她的膝盖,她药劲儿未散,毫无反抗之力,宁王吃软不吃硬,她除了求饶想不到其他脱身的法子。
宁王稍稍停下,打量着这副战栗的身躯,肤白如脂,肌骨匀称,清淡的自然少女馥香牵引着他的感官,这张脸并非绝色,身姿也不算魅惑,他阅览美人不在少数,可不知怎么,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着迷!他伸出五指抚过她的脖颈、锁骨、肩头,细细摩挲,像是在鉴赏一樽稀世珍宝,“老实说,本王曾经拥有过的美人个个比你漂亮,可从未有现在这样耐心。世间男人都一个德行,见色起意,风流成性,不过对于你,本王倒是例外了。”他亵玩的眼神移向她的手掌,带有痴意,“这双手,掌管御印,揽天下大权,指挥千军万马,如果本王拥有你,等于江山在手,皇帝如何,藩王又如何,风流极乐,不过如此了!”
他疯了……冬禾微张着嘴摇头,可她还是隐约嗅出一丝信号,“什么天下大权,我就是个小女子,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跟皇上说你的好,发誓绝不再说你坏话!”
“不需要。本王现在……”宁王眸燃烈火,猛地扯断她后颈上的细绳,“只想得到你!”
最后一片肚兜飞了出去,冬禾上半身再无片缕,俏生生地立着,落在宁王的眼里无疑是饿狼待宰的羔羊,抛开他对她的情,一年没碰女人了,他的久旷之身也经不起赤裸少女的诱惑冲击,他俯身,一手提起她的两只裤脚,轻而易举地扯下,回过来抚过……用他最熟稔的手段,细细开垦,耐心撩拨。
冬禾紧绷如弦,被宁王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痛,推他的手是软绵绵的,失去力气的绝望令她头晕脑胀,事情怎么会这样?她竟然被宁王霸王硬上弓了?她把朱正当弟弟,他是朱正的皇叔啊,真的没有逃脱的法子了吗?讲道理,怕是讲不过他,骂他,只怕死得更惨,不如……“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可以暂时不和杨瑾成婚,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来打动我,我不会无媒苟合,要做,我就做宁王妃!你做得到吗?”她傲然道。想到他曾经跟她坦露“他也爱过”,亡妻的情或许能唤回他的理智?
“只要你愿意,本王没什么做不到的。”宁王眼中掠过一丝欣赏。
“你能做到心里只有我,忘了你的发妻么?”
宁王眼神一顿,一副看透了她的嘲讽,“就算我没有娶过王妃,你也不会嫁进宁王府,不必浪费力气了,今夜,你就是本王的砧板鱼肉!”
冬禾震骇,宁王灼热的、昂扬的、跳动的,正在抵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
“非要这样吗?瑶月楼有的是美女乐意伺候你,你情我愿不好吗?”挣扎累了,她胳膊都酸了,悲哀地问。
“不瞒你说,自从认识你,本王没有再碰过女人,也说不清为什么……”宁王自然地笑了,“有一次,就差一点,还是忍住了。”
冬禾傻了,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邪恶的力量席卷了她,如刀似枪,简直要把她撕成碎片!她惊恐地推他,捶打他的肩,分外凄厉地叫嚷,“滚啊,滚出去啊!”宁王忍了太久,绷着下颌直抽气,经验告诉他她还是未嫁之身,也知道她没有任何准备,但还是控制不住那把狂烈的火,吻她的唇,按住她的,持续地、迅猛地攻城略地,耸动中她双髻散开,蓬松青丝间的茶花簪子滑了出来,宁王抬臂去接,这一下更深,冬禾忍着利刃切肤的痛,看着几乎折在他掌心里的玉簪,忍下屈辱祈求,“别……”她求他,流着泪恳求。
宁王松了手指,茶花未碎,只是茶叶掉了一瓣,簪体有些裂纹,他扬手丢出幔帐。
泪花奔涌,佛心破碎,冬禾闭上眼,想弄死这个侵犯她的可恶男人,但是力不从心。
曾经,她救了倩荷,帮她脱离那个脏污男人的魔爪,今夜,她却保不住自己的清白。
阿瑾,你不止一次为宁王说话,若是知道今夜这一切,你可会后悔?
泪水长滑,渗入枕巾,却满满的,都是独属宁王的熏香。
宁王感觉自己烧着了,分不清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是情还是欲,只是一想到朝堂上、战场上他总是受制于她,落了下风,当时有多窝火,现在就有多畅快!他时而倾身吻她,时而直起腰,看着她绯红的脸蛋泪珠如线,他还是俯身抱紧她,用舔吻安抚她的痛,她却转头避他,宁王又把她的脸掰回来……冬禾肩头上的月牙胎记沁了汗珠,金芒微黯,更显凄凉、特别。他们水乳交融,命中注定的红线藏在血液之中。
听到里面的惨叫、抽泣、异响,徐露默默退到院中。
“王爷他……”叶子走过来,抑制着震惊,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王爷这样做……”徐凌深叹一口气,“让太傅生不如死,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