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你送到城里去了吗?”
“送了送了,小姑娘还老跟我客气,说送到公交车站就好,我就说那哪儿成啊,给她送到家了。”
“那就行……”
门外传来农家乐老板娘的声音,唐潋抬起沉重的眼皮,朦胧间听到什么“小姑娘”。窗外阳光洒满整间屋子,亮得刺眼。
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把被子往上一盖,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头很痛,像是被斧子从中间劈开了一般。
昨晚自己干了什么?拍照、吃饭、喝酒……对,喝酒,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唐潋在被子里闷了一会了,忽然掀开被子,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昨晚喝醉后自己说了什么?!
“裙子拉链坏了”、“他们都笑我”、“爸爸骂我”——唐潋双颊微微颤抖,片刻后一头埋进膝盖里。
她向来酒量大,怎么就在昨天翻了车,还在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妹妹身上。
丢脸丢到天边去了。不过好在她只是这次摄影的野生模特,过段时间大家好聚好散,再过段时间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没关系。
深深呼吸几口气,唐潋穿好衣服,来敲陈惜言的门。
“扣扣扣——扣扣——”没人?
老板娘正巧走来,怀抱一只老母鸡,手掌里攥着土鸡蛋,脸上喜气洋洋的。见唐潋敲门,大声道:“闺女,你朋友先回去了。”
“回去了,大娘她怎么回去的?”唐潋问道,昨日是她开车带陈惜言来到这里的,吃饭的时候本想明日早点起送她回去,没想到……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老板娘指了指外头的三轮车:“我老公送她的,这闺女在村口等公交车,咱们正好碰上了。”
唐潋点点头,眼睛无意瞥到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明明白白定在“一”上,此时俨然已经下午一点。
难怪,她今天早上有课,下午还要上班,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对了,她还给你留了一张字条。”老板娘临走时说。
字条在写字台上,黑色碳素笔写着:“唐潋,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宿醉会不舒服,我找老板娘要了些蜂蜜水,在你的床头,记得喝。”
蜂蜜水……唐潋模糊地记起昨晚睡觉好像打碎了什么,该不会就是这瓶蜂蜜水吧?
匆忙回到房间,果不其然地上一滩干涸的水渍。她锤了锤脑袋,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滴滴——”
父亲来电。
床头的电话亮起,唐潋怒了努嘴,不情愿地接起来:“喂,爸爸,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一头,唐华盛说:“后天是你外婆大寿,回家来住吧。”语气硬邦邦的,唐潋还听到那头传来电视台的声音。
“是妈妈让你说的吧?”唐潋笃定道,“我不想跟你说话,让妈妈接电话。”
“你妈她忙着处理公务呢,你知道她刚升了厅长,很忙的。”听到电话里唐潋依旧沉默不语,唐华盛无奈地说,“我承认生日会是我的错,行吗闺女?”
唐潋微微一笑,语调充满轻快:“原谅你了,今天我就回家。”
挂断电话后,她驱车离开农家乐。
——
"陈惜言,陈惜言你发什么呆呢?"蓝晓晓一只手搭在陈惜言肩膀上,惊奇地发现这人今天竟然一动不动。平时可是最烦别人碰她肩膀,今天这是……
她凑到陈惜言跟前,才发现这人眼下乌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干嘛?”陈惜言一开口,声音沙哑,好似江边那一群乌鸦。蓝晓晓没忍住笑出了声,她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吗,就得从前天说起。前天和唐潋半天时间都在外边儿吹冷风,又吃了烧烤,回家后发烧反复,呕吐不止。去了诊所医生说这是肠胃炎,幸好症状轻,开几服药就好。
这也导致她昨天旷班加旷课,幸好廖老板不追究。
听到这一连串悲惨经历,蓝晓晓面露同情,叹气道:“难怪你昨天没来,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怎么?”陈惜言不解,这些和她是不是一个人住有什么关系?
蓝晓晓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是一个人,那这些时候很难过的。你哪天买个大哥大,二手市场一百,蛮划算的。有了它你就能联系我,或者你的朋友。”
一百块,陈惜言在心里默默算账,交完了学费后自己的存款只够日常开销,这件事得延后执行了。不过昨天纯属是意外,况且她一个人惯了,用不着谁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