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将玩偶背在身后,胆战心惊敲门,刚探出个脑袋,冷气直接压在脑门。
沈清澜压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滚。”
王一捏了一把汗,硬着头皮侧身进去,低着头往前走:“沈总,我是来……”
“你被开除了。”
王一猛地抬头,沈清澜那张清冷至极的脸落在眼中,眉眼间的不悦和怒气是他从未见过的程度。
他心里凉了半截,这次真的把人惹狠了。
“我……”他着急要把东西拿出来,沈清澜却没心思和他再说话,键盘敲得bangbang响。
一下下砸在王一心上,背在身后的手不安地揪着泰迪熊一点毛:“沈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特别小心的,不会……”
沈清澜推出一份文件,是他刚打印出来的,毋庸置疑道:“签了。”
说罢扭头,看似平静处理事务,实则紧张得不住抠弄掌心,竭力稳住呼吸。
王一上前几步看清标题后猛摇头:“我不走,不签。”
沈清澜丹凤眼微眯,不走?给的不够?
他撕了合同,改了新的一版出来,多加一个零,敲敲桌面:“这次呢?”
王一看也不看,咬着嘴唇小声道:“我不想走。”
沈清澜再次打出一份新的合同,这次金额数是空白横线,冷声道:“要多少自己填。”
王一一个健步冲上去撕了文件,真挚看向沈清澜:“我不要钱,只想要最后一次机会,我只想做你助理。”
沈清澜被那双炽热闪亮的眸子深深吸引,神奇将他的烦躁压下去,抠弄掌心的频率降下来。
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玩偶,刚舒展一分的眉心重新皱紧。
他是来羞辱他的吗?
王一将泰迪熊小心放在桌角:“我是来道歉的,弄乱了你的玩偶是我不对,笨手笨脚的惹你不开心了。”
“不过你放心,我全部都复原了,要是你想,我可以把房间再打扫一遍……”
沈清澜厉声打断:“不用。”
他一想到他守了二十几年的秘密要对个陌生人敞开,他还要碰所有他珍藏的毛茸茸,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重新打印出份合同,兜里摸出张黑卡,一起推过去:“签字,保密,走人。”
他说得果决,字字都流露出“没得商量”的态度。
王一猛地摇头,扒着桌角激动道:“我给你做好吃的,打扫房间,说好做一周水果拼盘的,我可以不要工资,你别赶我走……”
沈清澜指尖在合同上一点:“我给你三秒,不然我叫保安了。”
王一一激灵,按照沈清澜说一不二的脾气,按着他手签字画押都有可能,然后被丢出公司大楼,这辈子不可能再见他一面。
王氏必定破产!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沈清澜打电话的手:“我签我签……”
沈清澜一甩手,连着手机一起甩出去。
正好,他早就想换手机了,脏了。
他抽出张湿纸巾擦手,嫌弃地丢进垃圾桶,高傲一扬下巴:“签。”
王一握着笔的手不断用劲,不是笔杆断就是他手指断,迟迟没写字,鼻尖和纸张间有层结界似的。
一抬头对上沈清澜冰冷的目光,心彻底凉透。
鼻尖在白纸上按出个黑点,却难以写下一笔一划,他看到加黑加粗的一句:
【乙方不得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透露关于甲方的任何情况,所见所闻全部保密,终生有效】
手一抖,笔尖划拉出一道贯穿痕,力道大的直接将纸张撕裂:“我本就不会说的!我不要你的钱!你相信我!”
相信?
沈清澜眼睛微眯,绷紧的背微微离开办公椅,放下翘着的腿:“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们非亲非故,就算沾亲带故也不可信,认识一周不到,这人怎么就说得出这种蠢话。
够蠢的。
他才不会相信所谓的“相信”,愚蠢至极。
王一下颌绷紧,话到了嘴边像是自动消音,脑子里急得很,却嘴笨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我只是……”
他确实没有和沈清澜谈条件的资本,一直以来都是他闯祸,蹬鼻子上脸,也难为沈清澜忍他这么久。
这么想,他人真的挺好的。
他肩膀一落,放弃了挣扎,硬生生扯出点笑意:“再宽限我几天行吗,等到嘉年华结束我再走,这段时间忙,你身体还没好,我不放心。”
不放心……
沈清澜冰雕似的脸上破开条缝隙,又迅速弥补,别过头:“用不着,会有人接班的。”
“这不是新来的要重新琢磨你的喜好,万一像我一样笨手笨脚的,你不还得生气,多伤身体。”
伤身体……
沈清澜一扭头:“不用。”
王一觉得眼眶瞪得有点酸,马上要离别还真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