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踉跄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办公桌，泰迪熊从桌上掉下去。

他眼疾手快一接，试探着朝沈清澜递过去：“你……还要吗？”

沈清澜将蝴蝶结往纱布里折，折了又往外掏，抻平又往里折，来来回回，烦躁不已。

他想不通，他责骂过的人无一不是低眉顺眼，就是他一个眼神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这傻子怎么还敢对他动手动脚。

他抬头看去，被那双炽热的眼睛闪亮的碎光灼到，迅速低头，看到了他手里的玩偶。

他握拳控住躁动的指尖，没说话。

王一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失落地垂下手，将泰迪熊规整放在桌上，就要出去。

走几步他不放心回头看眼，见沈清澜绷直的脊背：“沈总，你中午吃什么，我做好给你送来。”

“不用。”沈清澜眼皮也没抬。

“要的！”王一急了，“你身体没好，怎么能空腹工作，胃又该不舒服了！”

沈清澜冷哼一声，凝视回去：“不用你管。”

热烈的的目光撞上寒凉刺骨的目光，四目相对，彼此各持己见，分毫不让。

王一手收得紧得不能再紧，但他不能退，不然这家伙肯定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他脱口而出：“我管你啊。”

沈清澜眼睫一颤。

王一后知后觉这话怪得很，补上一句：“我是你助理，我不管你谁管你。”

好像还不对，沈清澜表情也不对，别扭得很，都不瞪他了。

他试探问道：“冬瓜排骨汤还是黄桃杏仁露？”

沈清澜径直起身走向办公桌，小声道：”露。”

王一无声笑了：“好嘞。”

他没立刻走，去热了杯牛奶送进去。

沈清澜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手迅速从泰迪熊上收回，想到之前的尴尬，他眼眸一垂，鼻腔“哼”了一声。

王一：“QAQ？”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有事？”沈清澜再抬头时又是冷静自持的模样。

“没……”王一摇摇头，“牛奶趁热喝，别喝别的，茶和咖啡都不行，也别乱吃东西，巧克力也不行，等我……”

沈清澜端起杯子，吹开表面的热气：“啰嗦。”

王一越发想笑，尾巴要扬到天上去。

这沈清澜哪凶了，这简直太棒了！像是张牙舞爪充气势的猫，还是只牙都没长齐的小奶猫。

“我走了？”

沈清澜不耐烦看他一眼，走就走，腿长在他自己身上，跟他说什么劲？

他舔掉嘴角的奶皮，“嗯”一声。

王一就要出去，又被叫住，沈清澜问道：“合同呢？”

坏了！忘了正事了！

他飞快跑出去，尾音飘在风中：“我这就去拿——”

沈清澜嘴角勾了下，一手环住泰迪熊，一下下顺毛，端着杯牛奶时不时喝一口。

香蕉的，挺甜。

……

王一越想越欢乐，小跳着出去，迎头遇上苦瓜脸的毕助，她一脸惊讶看着他：“你你你怎么……笑成这样？”

被骂爽了？

她再看到王一侧脸的红肿，越发惊讶：被打爽了？

不对不对，沈总那种矜贵冷静的人，人狠话不多，生气只给个眼神自己体会，骂人都没有过，动手了？

王一得把人气成什么样？

“你没干什么……危险的事吧？”她本来想说“愚蠢”，想想换个委婉点的。

王一乐呵呵的：“没事啊，沈总人真的超级好。”

毕助双下巴都震惊出来，这人怕不是被折磨疯了，怎么能有这种颠覆常理的认知？

她拉住蹦蹦跳跳要走的人：“沈总有个绰号叫冷面阎王，你听过没？”

王一摇摇头。

什么冷面阎王，傲娇小猫咪吧。

他笑意越发深，对毕助拜拜：“我要去给沈总做午饭了，回见。”

说罢他迈开长腿就走，一跳一跳的，就差背个小书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独留毕助在风中凌乱。

这人真疯了……

诶，等等！做饭？做哪门子饭？沈总什么时候吃过人做过的……不是不是，一般人做的饭！

谁疯了……

*

快到下班时间，王一炖上鸡汤，环视一周，看着他一下午的忙碌成果，满意一笑，脱下围裙，准备接老板回家。

一敲门，是声熟悉轻佻的“进”。

“赵医生？”他好奇看着坐在办公桌上晃腿的人，沈清澜不在。

王一往他身后一看，没有泰迪熊，沙发上没有，哪哪都没有。

……应该是扔了。

他笑落下来，几步走得沉重缓慢：“你怎么来了？”

赵明从桌上跳下来，往他身上凑了凑，吸吸鼻子：“炖汤了？老母鸡汤，还挺鲜。”

王一赶忙左闻右闻：“我去换件衣服……”

“诶诶！”赵明一把拉住他，“清澜他鼻子没这么灵，闻不到的。”

一想起沈清澜的鼻子，脑子里想起醉酒那次他趴在他脖子上闻，热气打在脖颈，冷香直往鼻子里钻……

他抖得一激灵，觉得狗的是沈清澜。

“闻得到的。”他执拗道，转身就走。

赵明没把人抓住，尴尬看着空着的手心，嘟囔道：“不愧是一对哈，一样犟。”

王一迅速回来，换了件正装，不太自在地走路，肌肉束缚在衬衫里憋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