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有些不敢看他。

手掌下清晰传来睫毛颤抖的触感，蝴蝶羽翼般擦过掌心，痒痒的。

他赶忙要抽回手，一松又放回去：“你你你闭上眼睛！”

“嗯。”沈清澜不解但照做，拍一下他手示意好了。

王一小心将手挪下，看到沈清澜闭着眼睛心里闪过莫名的酸涩，哦，真听话。

沈清澜纤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眼皮下眼球不安滚动，王一注意力顷刻放上去，暗色里看不太清，他又挪得近了点。

沈清澜就要睁开眼：“好了吗？”

“别动。”王一轻轻捏住他下巴抬起，俯身靠近，轻吹口气，吹掉睫毛上一小片落叶碎屑。

沈清澜眼皮短暂停滞后陡然睁大眼睛，措不及防闯进王一柔情得快溺死人的眼睛。

喉头滚动，心跳加快。

他忍不住前倾再靠近些……

他们挨得太近了，手几乎叠在一起，膝盖碰膝盖，大腿相贴，鼻息缠绕，在彼此脸上打上微醺的热气……

突然风乍起，树叶哗哗作响，萤火虫集体跑路，猫头鹰“咕——咕——”发出挑衅的嘲笑。

两人抖得一激灵，不约而同从漩涡中挣出，反方向挪动一大截，咳嗽的咳嗽，摸鼻子的摸鼻子，尴尬，还是尴尬。

王一把鼻子快擦烂，越擦越痒，两串鼻血留下。

冬天怎么这么干！

正要上手抹，面前突然伸出张纸，被素白两只手指夹着，用递银行卡的手势递过来。

“谢谢。”他小心接过，手的主人却没多看他，转头去研究他的台阶纹理构造。

王一仰头止血，接着看他的树。

这树，可真树啊。

良久谁也没再说一句话，王一叹口气躺倒，枕着手臂仰头看星星。

突然他眼睛一亮，伸长手臂扯沈清澜衣服：“清澜清澜！你看，有流星！”

沈清澜一抬头，没看到，他以为是视角问题，往王一身边挪了点，还是没看到：“哪？”

王一激动地指着一点，沈清澜再靠近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还是没有。

嗯？难道是得躺下？

往后一仰，他又顿住皱了眉，台阶上坑坑洼洼，枕着头不会痛吗？

他看眼王一枕着手臂，曲起一条腿，悠闲从容，正要学着枕胳膊，手架在脑后，还没躺下就觉得别扭。

王一看他笨拙倒腾自己胳膊看笑了，伸开手臂：“你躺吧，枕我胳膊。”

沈清澜“不用”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王一那双眼睛太过热烈赤诚，满满的期待，他不想让他希望落空，更不想看他眼里的光熄灭。

他慢慢躺倒，腰腹用力控制找位置，一个劲侧头看。

王一一手下压着他胸膛加速，还轻轻安慰拍了拍：“没事，你躺你的，我接住你。”

沈清澜一口气舒掉，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顺着王一力道躺倒，后脑挨住健硕又不乏柔软的大臂肌肉时，他身体又重新紧绷。

王一指着星空：“你看你看，那，一直在动的那颗星星！快许愿！”

沈清澜笑了，流星滑过夜空转瞬即逝，那只是颗移动速度缓慢的卫星。

他看着人闭眼许愿，想要双手合十，可他只有一只胳膊，急得抓耳挠腮。

沈清澜抬起手，合住王一的手：“许愿吧。”

王一把诉说千万遍的愿望对“流星”许完，高兴地握住沈清澜手表达感谢：“太谢谢你了！别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哦，说出来就不灵了。”

“嗯。”

王一：“……”

沈清澜笑了，王一还真是个小孩，脸上藏不住事，他起了逗逗小孩的心思，故意拉长：“嗯……许了什么愿望？”

漫长的前摇结束，王一终于等到他问出那句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捏一下沈清澜手指：“我许愿我们会做一辈子一辈子好朋友！”

沈清澜笑一僵。

王一小心问道：“你不喜欢这个愿望吗？”

沈清澜抽出手，自顾自去看星空：“没有。”

那就是有。

王一去勾他手：“手再借我用下，我换个愿望……”

沈清澜拍掉他的手，冷淡道：“这个挺好的。”

诡异的沉默又开始蔓延，星空看得王一眼花缭乱，让他不由得想起沈清澜眼中的星空来。

漂浮着静谧幽静点点星子，不疾不徐，偶尔情绪波动会微微颤动。

他偷瞄沈清澜一下，见抬头看天看得痴迷，也不愿打扰，拢紧他的衣服，陪着他一起看。

沈清澜松了口气，幸好扭头及时，不然就要被王一发现他偷看他了。

他微微转头，他躺的比较低，王一脸被挡住大半，他不由自主靠近他，身体刚一挨住立刻绷紧，等了许久没见他有反应，接着靠近。

终于，他看到了王一的笑容，心安定下来。

突然肩膀被一揽，他被推着愈发挨近，几乎是被王一揽在怀里，他惊恐地就要起身，王一却先一步按住他：“抱一会儿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