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洛丰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景云轻轻的擦拭着洛丰的脸和手,再看了眼待了两年的破屋子,拎着他的小包袱出了门。
此刻的石溪,连着几个师兄弟们都坐在院中,大家已经知道景云为了救洛丰自愿去锦竹堂的事情了,石溪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去了一个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景云对着几个师兄弟摆摆手算是告别,而后他规矩的站在班主的房门口静静等候,期间来来往往不少戏班子里的人,但大家都当景云是空气一般。
班主推开屋门,一眼就瞧见了门口当石头墩子的景云,瞥了眼他脚下的小包袱,哼道,“去打水伺候你主子梳洗。”
景云立即听令而行,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端出木盆,又去烧水,端上洗脸水又要去买早点,一通忙乎下来,累得脸上汗珠滴答滴答的。
锦竹喝着馄饨瞥了眼站在一边候着,眼珠子直勾勾看着饭菜的景云,他轻声问,“你吃饭了吗?”
景云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还带着点傻气,锦竹捏起个馒头对景云招呼了招呼,景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白面馒头吃过吗?”
“吃过两次。”景云老实的答着。
“喏!给你吃。你记着了,好好伺候我,老实跟着我学本事,以后有的是好吃好喝的。”
景云看着手心儿里的软乎馒头,又想起洛丰的话,心道:去相公堂子好像也挺好的呀!
在景云去锦竹堂的两天后,洛丰醒了,他舔着干裂的唇,睁开浮肿的眼,面前是黑乎乎的小屋子,屋中没有其他人,洛丰咳嗽了几声,瞄了眼土炕边的小桌,桌上连碗水都没有,心道:景云个小白眼狼,连水都不给我倒!看我下次还给不给他包子吃!
挣扎着起身,肚子已经饿瘪了,洛丰非常清楚在这个戏班子里是没有什么情谊可言的,他唯有依靠着自己。扶着墙蹒跚的往厨房去,见厨房里只有厨娘在,洛丰哑着嗓子虚弱的恳求道,“张大娘,有没有吃的能给我一口?好几天没吃,太饿了。”
张大娘自是知道洛丰病重的事情,她四下瞅瞅见没人,打开墙边上锁的柜子,拿出两个冷了的包子塞给洛丰,“快吃吧!”
洛丰甚是感激张大娘,想他们这些小童伶餐食也只是饽饽和咸菜,细面的馒头、包子都是给角儿们吃的,洛丰倚靠着门框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还边不忘连连道谢,“张大娘,谢谢!谢谢!”
“你们这些孩子呀~~也是苦命~~”张大娘说着递给洛丰一碗冷水,见洛丰吃完一个却将另一个塞进怀,张大娘微微叹息,她记着上次给洛丰馒头,洛丰也是留了一半,说要给他的那个小兄弟带去,可现今那个小兄弟~~
“包子你怎么不吃了?不是饿了吗?”张大娘问。
“我晕了好几天,景云那小子一定没抢着什么饭,一会儿拿给他去填肚子。”洛丰说着脸上扬起灿烂的笑,这笑容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出现,霎时令张大娘想哭。
“孩子,景云那小孩儿去了锦竹堂了,这包子怕是吃不上了。”张大娘如实相告道。
“什么?”锦竹堂是什么地方,洛丰清楚明白,“大娘,您在说什么?”
“景云那小孩儿去找班主给你请大夫,班主或是被烦着了,就把他送去了锦竹堂。”
张大娘的话令洛丰天旋地转,他只觉得头脑胀痛,心口处好似也被刀剜般的疼,手按住怀中藏着的包子,踉跄着大步往院中去。
院子里,小童伶们正在练功,各个面上表情痛苦,后脊梁的衣衫也被汗浸透了。洛丰慌张的四下瞧着,想要找寻景云的身影。
“你他娘的!半死不活的过来干什么?”师父瞧见了他,骂咧道。
洛丰三两步跑到师父的跟前,身子因虚弱而微微颤抖,双脚也无力快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洛丰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师父,景云呢?”
师父唇角微挑,那是一抹揶揄嘲弄的笑容,他哼道,“你小子好运气,有个重情义的好兄弟!”
“师父,景云呢?”洛丰不懂师父的话中含义,他再次焦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