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三尸?贪嗔痴即为三尸。
何谓孽欲?往昔爱恨怨怼即是孽欲。
那么什么是三尸浮生?白龙说,三尸浮生是这极乐海中的裂缝,是所有擅闯极乐海的人都不愿踏入的地方。但这并不是说它有多难对付,相反,它不需要对付,它只是让跌入的人再次体会一遍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恨痴怨。
看着在三尸浮生中沉睡的邵阳,尹鹤辰道,“我进去把他带出来。”
“只要你踏入,三尸浮生就会开启属于你的路,回溯你的过往,所以你并不能将他带出来,反而还会搭上自己,不如等他苏醒自己走出三尸浮生。”白龙道。
“需要多久?”尹鹤辰又问。
“或许片刻,或许~~”白龙皱起眉头,“听闻,有人无法忘记过往,便一次次踏入三尸浮生,只想见心中所想,留恋于不切实际的虚妄。”
“所以,他也有可能永远沉睡在三尸浮生?”尹鹤辰沉声道。
白龙眼睛看着不远处沉睡中的邵阳,想了片刻才又道,“邵阳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你我不如先去闯关,若是能直捣秘境中心,或许就能迫使这三尸孽欲境中各种机关解开。”
听白龙所言,看来也确实只有继续向前探境一条路可走了,尹鹤辰再次凝望邵阳,掐住手指,一滴血自指尖渗出,滴落中转瞬散成微弱的血雾,最后消失于无形。
三尸孽欲境中尹鹤辰的血滴已经消失无踪,可在1915年,却并不太容易消失。
打发走了警察厅的人,景云谎称身子不爽要先行离开,这戏班子后续一应事情就全都要洛丰忙乎了。洛丰自是担心景云的,不过好在景云的居所与戏班相邻,等这边忙乎完了再赶回去帮衬也可。
“行,那你自个儿小心点,外面还在下雨,小心别着凉。”洛丰嘱咐道。
“这时候车把式应该在后门等着呢!”景云道,他所说的车把式是专门雇佣的黄包车夫,这车夫姓冯,是个实诚的老头儿,近一年来都是他晚上送景云回去。
洛丰点了头,又去忙乎自己的,景云拿了件深色的短褂子塞进桌子下,瞥了眼来往后台的人,悄声道,“套上。”
桌下非常局促,男人又身材高大,非常困难的将短褂子套在身上,就听景云又道,“你听我咳一声,你就立即爬出来,后台还有别人,你别言语。”
男人依言而行,景云咳嗽一声,状似抖落儿长衫,实则遮住他人视线,这空档男人快速的钻出桌子垂头立在一旁,仿佛他是从一开始就在景云身边听候差遣的小厮一般。
景云将伞塞给男人,又拿过自个儿的头面匣子示意男人捧着,而后他拢了拢额前落下的发,对着其他在忙碌的众人道,“大家伙儿先忙着,我这儿嗓子着实不爽利,就先走了。”
“景老板慢走!”
“外面雨大,您了小心呀!”
众人与景云告别,景云笑着摆手,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景云的身后,俩人一起出了后门。
后门门口,冯老汉正坐在石阶前,他身边立着蓑衣、斗笠,见景云出来了赶忙站起身,“景老板!”
“冯大叔,咱们回吧。”景云笑着点头,对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将头面匣子递给景云后,将油纸伞撑开挡在景云的头上,又将他送上黄包车。
冯老汉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他看了眼撑着伞站在黄包车旁的男人,虽好奇今儿个怎么跟班儿的小厮换了人,却也并未多话,抓起拉车杆子就迈开了步子。
从东天仙戏楼到景云租住的四合院,大概要走过三条长街,景云眼睛虽然目视前方,却总是悄悄瞥向车外,那肩膀受了重伤的男人虽打着伞,但今儿晚上风雨极大,想必身上早已打湿了,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坚持。
心里担忧着,身子不自觉的探去,瞧见男人面色苍白,手还按住了肩膀受伤的位置,虽然天黑又有雨水冲刷,但景云却觉着他仿佛看得见男人肩膀的血流如注。
提心吊胆中终是回到了家,男人的伞再次来到景云的跟前,他身子已经湿透,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低沉的声音传来,“景老板,小心脚下。”
景云轻声应了声,示意男人过去敲门,门开后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探出身子,“公子,您回来啦!”
景云点头,让冯老汉回去才带着男人进了院子,边往正房走边道,“阿玲,这是我的朋友,在家里借住一晚,你去端些热水送来。”
“饭菜也温着呢!要一起端上吗?”阿玲问道。
“一起吧!~~等等!再上一壶酒。”景云话语落下,阿玲就下去准备了,见四下无人,景云才一把搀住男人,小声道,“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