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好似知道曾兆轩想问什么,也不等他问就兀自开口回答他,“我想了一晚上,再想你说过的话,就大概猜到了。我唱过那么多戏,里面不乏有英雄起义的戏本子,十个去了九个死了,所以我能理解你所处境地有多难。昨晚上咱俩的事儿,说白了也可以算是一场戏,既然做戏,总要做的好一点,别被人瞧出来破绽,可不要大事未成身先死。”
景云的话句句入心,字字真情流露,曾兆轩发觉是他狭隘了,他只把景云看做是一个善良的被压迫的可怜人,甚至在此之前他都没想过生活在底层的人们要如何像他一样拥有进步的思想,拥有开创新生活的决心。现在他明白他错了,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们,任何人都有追寻美好世界的权利,任何人都可以似凌霄花一般,不断攀爬,直到触碰阳光。
“你忍忍,我手劲儿大。”曾兆轩说着,接过了景云手里的皮带。
景云被勒得轻哼出声,眉头微皱,感觉到曾兆轩欲手下留情景云赶忙道,“别松开,要勒出印子。”犹豫着的手又再次勒紧,曾兆轩将皮带的扣扣上,看着景云一双手由白渐红,心下的内疚感更甚。
反观景云,他倒是还能承受住,年少时在戏班子学艺,疼啊苦啊也都是吃过的,这点罪还受得起,他将捆着的手放下,又对曾兆轩道,“你再扇我一巴掌。”
景云话音落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曾兆轩,却见他迟迟未动手,才又道,“脸上总要挂点彩吧?”
曾兆轩瞧着景云的小脸,再看看自己的粗手,景云帮自己良多,手腕都捆了,再扇巴掌总是过意不去,“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可是津沽城的名角儿,是演戏的行家,我说需要挂点彩就是要挂点彩!我见你昨天踹那个太监刘,可是一下比一下狠,怎么这时候扭捏作态了呢?”
“你与他怎么能相提并论?他是个龌龊的混账,没一枪崩了他算便宜他了!”曾兆轩哼道,见景云的手已经由红变紫,才赶忙解开皮带,“我这是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他日结草衔环,必定报恩。”
“那把这两巴掌也算上吧!”
景云话音落下,就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曾兆轩先是愣住,再扯景云的手也晚了,“你干什么?”
“刚不是说了么,脸上要挂点彩。”景云抹抹嘴角,下手有点狠,嘴角都开裂流血了,他再瞧了眼手腕上的痕迹,才又道,“总算像点样儿了。”
将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曾兆轩甚是感慨,景云为了帮自己,可是将屎盆子往脑袋上扣啊!他这一会儿出去,外面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曾兆轩心里感激,可却又无能为力,坐到景云的身边,略无奈的瞧着他,景云问,“瞪我做什么?”
“演戏这件事儿,您真真是行家,我这里等您的命令呢!您还要做啥?”曾兆轩无奈叹道。
“嗯~~容我想想。”景云面上扬起一抹自傲的笑,他说罢站起身,看着他俩睡过的床,回忆了回忆在锦竹堂见过的场面,舔舔嘴唇道,“要把床弄得乱一点,还有这个床幔,能拽坏一边吗?”
“很简单。”曾兆轩连起身都没起身,只抬手就揪住了床幔一角,狠力一拽,只听‘撕拉’一声,床幔掉了下来。
景云点点头,又将一个枕头扔在地上,还把曾兆轩叠得好好的军装撒开扔在地上,最后他拿过昨天换下的水衣子进了盥洗室重新换上,再在镜子前扯衣领子。
“衣服也要撕开?”曾兆轩靠着盥洗室的门瞧着,随后走到景云的身后,景云自觉松开手,曾兆轩双手一扯,水衣子领口挒开个大口子,露出景云的一大片白皙脖颈。
“裤角,稍微撕开一点。”景云又指挥道。
曾兆轩无奈配合,又是‘撕拉’一声,裤子从裤脚扯开直到膝盖,曾兆轩看着景云对镜观瞧,仿佛是对目前的装扮甚是满意,他无奈道,“演戏的大行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将你掠来,你见我英俊潇洒又谈吐风流,还家财万贯,所以心生爱慕,自愿委身,咱俩度过了甚是甜美又情投意合的一晚呢?”
景云抬抬眼皮,将曾兆轩上下打量两圈,冷哼道,“是你昨天差点把太监刘踹死,也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扛回来,你现在和我说情投意合,不觉得很唐突吗?戏本子里可没这么演的!”
“那戏本子里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曾兆轩又问道。
景云听得出曾兆轩的话带着几分揶揄,知道他在玩笑,故而也玩笑着对他,眼睛又上下打量他两圈,而后甚是嫌弃的回道,“你倒是想得美!也得问问我瞧不瞧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