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面问有没有删微信实在尴尬。
为了能早点结束话题,景梵掏出手机,直接将要准备的东西发过去。
他点开屏幕,手机界面却还停留在租房子的界面。
桑贺禅就站在他旁边,略扫了一眼。
“ICU探视时间一般是下午三点钟,探视半个小时,一次只能进来一个家属。”他边低头打字,边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医生。”
桑贺禅盯着面前人,因为常年不晒太阳,景梵皮肤很白,脸颊上的两颗小痣正好长在酒窝上方,格外引人注意。
他收回目光:“好,我知道了。”
和桑贺禅待着实在是有些尴尬,景梵拿好单子就同他道别,回到icu。
电动门缓缓关上,莫名感觉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不曾从自己身上离开。
在手术室的时候已经给病人插好管子,景梵迅速建立静脉通道,加上其他几人的帮助,很快就把新患者给安置下来。
没多久,今夜的值班医生也回来了。
汪喻赶紧问了情况:“怎么样?”
医生只是耸了耸肩。
见到这态度,汪喻又说:“那不赶紧收拾回家,还在这儿做什么?”
对话隐晦又绝情,景梵看了昏睡中的桑老头子一眼,马上反应过来。
老头子没办法救了,只能靠呼吸机吊着命。
“他的外孙和几个晚辈不肯放弃。”医生言简意赅道。
汪喻愣了一下:“那他的晚辈还挺孝顺的。”
景梵却不这么认为。
医生这时转头看向景梵:“景梵,你和桑先生认识啊?”
他说的是桑贺禅,并非躺在床上的桑老头子。
景梵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欲盖弥彰道:“不太熟。”
医生也就是八卦了这么一嘴,没有继续追问。
他的确和桑贺禅认识。
但并非口中所说的不熟。
几年前景梵在某家医院实习的时候……碰见过桑贺禅。
一场事故,男人的腿骨折,急需做手术,作为实习生,他跟着老师在台下做巡回护士。
本以为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结果第二天转到骨科的时候,他再度遇见桑贺禅。
后面转去康复科,他又又又又遇见桑贺禅。
每个科室都有要求做一次护理查房,景梵三次都选择桑贺禅,对他当时的病情了如指掌。
……其他的,他并不是很想回忆。
只知道一年前,桑贺禅突然从国外回来,说自己于他有恩。
如果景梵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桑贺禅帮忙。
不知怎的,这话被傅泽听到了。
他总是会提出一些无礼的要求,试图借景梵的手去羞辱桑贺禅,但被景梵拒绝。
两人为此吵了好几次。
景梵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这种莫名其妙的恩情,毕竟当时他只是在认真完成自己的实习而已。
他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桑贺禅已经回了消息。
[桑贺禅]:谢谢。
折腾一晚上,又加班两个小时,景梵才下班。
走出医院的时候,清早的阳光照在脸上,不免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低头扯了扯口罩,遮住略显疲惫的面容。
有人却在这时拦住他的去路。
“景先生请等一下。”
景梵抬头看去,见到了经常跟在桑贺禅身边的保镖。
他伸手拦住景梵:“先生恰好要回月水湾的老宅,恰好可以送您一程。”
景梵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在月水湾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他很少见到桑贺禅回那里。
景梵直接拒绝:“不用了,我骑了电动车。”
保镖恭敬道:“先生说,可以找人帮你把车开回去。”
推拒不得,景梵深吸一口气,直直往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走去。
车窗落下,男人转头与他对视。
景梵认真道:“对不起桑先生,还是不麻烦您了。”
“是我冒昧了。”桑贺禅慢条斯理道:“爷爷在里面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应该不介意我耽误你的下班时间吧。”
想要了解病情完全可以找医生。
景梵不大想和他扯上关系的表情已经摆了出来。
桑贺禅无奈叹气:“景梵,我连送你回去的资格都没有吗?”
男人已经打开了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景梵思索片刻,还是上车了。
车内有着淡淡的香薰味,可男人身上的木质香更加无法忽视。
他的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跟着熬了一场夜。
不管怎么说,坐在车上总比拖着疲惫的身躯骑小电驴要强得多。
车缓缓启动,驾驶座和后排之间升起隔板。
桑贺禅体贴道:“需不需要和你男朋友说一声,我送你回去,不用他来接了。”
“没事。”景梵嗓音有点哑,“他没来接我上下班过。”
桑贺禅又笑:“我还以为他都会护送自己对象上下夜班的。”
好奇怪的话。
景梵皱了皱眉,没有再说。
桑贺禅明知道他骑电动车上下班,为什么又还要多此一举提到傅泽?
可景梵现在确实太困了,大脑都生锈了。
他微微靠着车窗,偷偷地休息一会儿。
身旁男人目光在景梵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巡骏,那睫毛格外地长,如蝶翼般灵动。
车速不自觉地放缓,景梵大脑也跟着放空,竟是睡了一觉。
等醒过来时,已经快到家了。
他迷蒙地睁开眼,过很久才缓神。
自己居然在桑贺禅的车上睡着了。